宝仪拿着遗信赶到的时候,衡王已经没了气息。
残阳如血的黄昏,皇城的琉璃瓦闪烁着凄清的光泽。大殿之外,风声呜咽作为这场悲剧的哀鸣。
宝仪身着繁复华丽的宫装,却再无心欣赏其上的锦绣繁华,她的眼中只有那躺在冰冷石阶上,再无生息的兄长。
她艰难地跪坐下来,颤抖着双手,却连触摸他的勇气都没有。
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
她记起小时候,哥哥总是拿了拨浪鼓来逗她。
她有前世三十多年的记忆,怎么都不肯为眼前的小屁孩笑一笑。
于是他使劲浑身解数,日日陪在她身边,想尽各种新奇的法子,只为她展颜一回。
有一回他为她去折最高处的一枝玉兰花,摔了下来,为此掉了一颗门牙说话漏风,她嫌弃又忍俊不禁。
他却高兴了好几日,日日不假人手抱着她去摘枝头最美的花。
再大些的时候,她说她敬仰三哥那样英武不凡、端礼儒雅之人。
他便去了书房用功,力争成为唐清那样受父皇称赞之人。
谨慎,持重,不将喜怒形于色。
长大后,她偷跑去了扬州申州等地,看世态民情。
回来正逢她生辰,他问她想要什么愿望。
她想及京外如同蝼蚁般脆弱艰难活着的百姓,说:“我希望哥哥成为太子。”
他便真的为之不顾一切,去学爱民如子,去做父皇最信赖的皇子。
这句话,他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