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的号角声响彻军营,乌米奔出大帐,大叫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个乌家兵大声回答道:“据说石里坞大军出动,陛下命令全军备战!”
“哈哈,又有羊上门了!”乌米掉头向马厩跑,边跑边吩咐:“快,把乌家勇敢的儿郎都喊起来,随我出营宰杀羊羔!”
乌家兵三三两两地跑了出来,全都乱哄哄地向后面的马厩跑,谁也不需要等谁,怎么行动全靠自己领会,有的人听到了命令,有的人就是完全跟着前面的人走。速度快的已经随乌米冲向营门,反应慢的还没有上马。
与之相比,羽林军则秩序井然、忙而不乱。
士兵都一队一队地集结在长官身边,接到命令后,随着口令一齐向指定的位置小跑过去。长兵矛戟如林,像一个个硕大的刺猬,快速在营中移动,弩兵一排排地抵达射击位置,中间留有空隙,以备后排上来轮射。就连骑兵都是列着队,让马儿小步慢跑。
与羽林军比起来,乌家人乱糟糟的样子显得极不和谐,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钻出水来乱蹦乱跳的鱼儿,格外显眼,距离很远就能看见。
乌米可不管这些,他恨不得早早冲出去杀敌,虽然半路不断遇到正在集结的羽林军,却依旧保持着高速度,好在乌家人个个骑术精湛,控制着马儿在营中左闪右转,并没有发生什么冲撞事故。
距离营门几十步远,前面出现了一排士兵,个个手持长矛,矛尖向前,竟不是朝着门外,而是向着奔驰而来的乌家众人。一个人手持环刀站在士兵的前面,却是军司马丞吕钦。
乌米并未勒马,只远远地大喊道:“闪开!”直直地向着队列冲了过去。以他的经验,等马到了近前,那一排纸糊似的士兵就会忙不迭地闪出一条路来。
可面对冲过来的骑兵,长兵们一步也不敢退,他们知道,吕钦执法严正、不徇私情,任谁的面子也不卖,否则陛下也不会让他当这个得罪人的军司马丞。
谁若是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后退,搞不好被当作临阵退却,当场斩杀。因此尽管眼看着战马直冲过来,士兵们却只能站在当地,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矛戟。
乌米一人一马冲到吕钦面前,一个急停,马儿纵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重重落下,这时马头距离吕钦只有两尺不到,鼻息已经喷到他的脸上。
吕钦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张脸冷得像是石雕,如果不是他开口讲话,乌米简直要怀疑这不是一个活人。
“羽林军军法第二十七条,不准在营中纵马奔驰,下马!”
乌米冷笑道:“养羊的法子驱赶不了恶狼,你的军法管不了我们乌家的人!”
“在羽林军军营,就该遵守羽林军军法!”吕钦的眼睛转了一轮,让他的整个人有了些生气,“看在你是外军,不明羽林军军法的份上,此次免予追究,若有下次,军法从事!下马!”
乌米有些烦躁了,“赢弱的小鸟试图阻挡老鹰飞翔,是不是你还没睡醒?闪开!莫要阻我杀敌!”
“陛下有令,现在谁都不准出营!”
“少拿皇帝来吓我,你若再不闪开,我的马儿可要发脾气了!”
“想要出营,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吕钦身体虽然瘦弱,可拦在乌米的马前,就像是一座谁也撼不动的山。面对毫不妥协的军司马丞,乌米愤怒地举起了马鞭。
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跑来,手中举着一块黑色的令牌,远远地大喊道:“传家主之命,从此刻起,乌氏骑兵全归羽林军统领,谨遵羽林军军法号令!”
使者手中拿的是乌氏令牌,见到令牌如见乌春本人,违抗者将被施以家法。即便桀骜如乌米,也不敢违抗家主的命令,只好跳下马来,将马鞭恨恨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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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石里坞便有了动静,坞门大开,人马一队一队地从里面开出来,强盗们的武器并不统一,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有,服装也是随便穿着,看那个乱糟糟的样子,几乎就是另一个翻版的赤眉军。
羽林军斥候远远地窥伺,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当然无法保持隐秘,斥候们已与石里坞军游骑开始零星的接战,不断有人在石里坞与大营之间来回奔波,飞马报讯,整个龙骧营第一时间动员起来,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将士平时说话吹牛都很英雄,可事到临头却是又一番心情。众人听说至少有上万人马,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即便是刚打过一仗的二曲,也没见过这个架势,上次只来了几百骑兵,还有人冲进营里,斩杀了一个弩兵。
一万多人是什么概念,赤眉军营中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基本是赤眉军一个营的水平,那可是超级大的一片,冲锋的时候是乌泱乌泱的一大群。
公孙准握着弓的手心里全是汗,他从来没有面临过这么人数悬殊的战斗,虽然他没少上战场,可那时情况都是反过来的,赤眉军才是乌泱乌泱的那一方。
以多打少惯了,冷不丁面对数倍于已的敌人,这仗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打了。
此时他带着一百多名弓箭手在营门前的空地上列队,羽林军中射术还说得过去的士兵全集中在这儿了,面对上万敌军来说,一百名弓箭手显得太寒酸了。
这时皇帝陛下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他穿戴着闪亮的盔甲,昂首挺胸、大步赶来,整个人都透着精气神。全军将士见了他,顿时觉得精神一振。
皇帝陛下亲临战阵,与大家一起战斗。看他那样子,简直是英气逼人!
刘盆子大步跨上点将台,把手向胸前一举,才发现手中没有麦克风。他妈的这个落后的时代,扩音器都没有,发表个战前动员只能靠吼。
听说敌军就在几里之外,正在缓缓向军营逼近,小皇帝也没功夫废话,他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大叫道:“兄弟们,啥也不说了,只有四个字: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