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是承欢膝下,可咱们又没有孩子。娘不过是想找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郑江停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他还真没想过,他只想着多挣些钱,生意做好,郑家能够在缙城站稳脚跟儿,想着邹筠苦了大半辈子,往后衣食富足,享受富贵人家的生活便是尽孝,到底还是不如楚纤想的透彻。
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我也不能看着娘折腾你啊。郑江停端起药晃了晃,抬眸扭身,竟一股脑把药全倒进了放在窗台的花盆里:以后收下都给花喝吧。
诶,你!楚纤瞧那潇洒利落的姿势好气又好笑:万一偏方管用,真能生儿子呢。
郑江停轻哼:我又不喜欢儿子。
那你喜欢什么?
小哥儿最好,像你一样,好看。郑江停想,以后长大了又能为祸一方。
楚纤轻笑出声,想起前阵子胡常枝过来同他一起种植草莓苗子的时候赞叹他和郑江停相貌生的好,劝说他们俩以后一定要多生些孩子,别浪费了自己的相貌,往后的孩子个个儿长的都好,又能寻相貌好的另一半,如此经过几代人,那缙城就大堆人生的赏心悦目了。
笑什么?
我笑若是生的儿子也不会太差吧,毕竟我们郑哥也是很得姑娘小哥儿心许的。
郑江停道:小哥儿能看出你小时候的样子。
楚纤心中一暖: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把娘的药倒了,要是被她知道了怎么办?
放心吧,她不会知道。郑江停道:等明儿我让黄京意去伢行转转,给娘寻个小丫头回来,一则能伺候娘,二来也可同娘做伴儿,打发打发时间。
这个法子倒是好。
郑江停点了点楚纤的头:好了,换衣服吧,不是还得去韩家的喜宴嘛。
韩家坐落于城东,也就是缙城那片儿顶级富人区里。
据说三进大宅院儿,宅子里楼台亭阁很生气派,郑江停原本是想去开开眼界的,许是韩家怕喜宴去的人多,鱼龙混杂,因此宴会并没有办在家里,而是包下了一座酒楼,宴请在里头。
今儿两口子在家里耽搁的时间太长,出门已经很晚了,到城东这边来已经临近午时,原本在宅子里头行婚礼之事时可以去观看,但现在早已经礼成,没道理还跑去人家宅子里头,要是过去再折腾一遭,恐怕酒楼里的宴席都开始了,于是两人只能直接去酒楼。
而这宴请的酒楼还并不陌生,正是当初郑江停打头一份儿工的富月斋。
郑江停和楚纤坐着轿子到时,酒楼外头已经堆了十几顶轿子了,人来人往,韩家老爷韩穹正在酒楼门口迎客,跟在身侧的年轻男子也在招呼人,应当是韩家大少爷韩启。
楚纤侧身瞧了一眼富月斋,似是轻叹了口气一般。
怎么了,可是不想去?
无事,我只是有些感慨。昔时在富月斋出入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哥儿,今下再次来时竟已做人夫。那时候觉得自己所做的行当不体面,一生恐怕难有个好结果,没想到到底老天还是眷顾他的,终是给他恩赐了个良人,想着郑江停的身世,那可是真真的天赐。
郑江停想,确实是岁月匆匆:进去吧。
两人递了拜帖,又奉上了贺礼,招呼他们的是韩家长子,并不识得他们两人,只客气几句,瞧着楚纤时,很男子本性的多看了几眼。等两人准备进酒楼时,韩穹又看到了两人。
小郑老爷,快,里头请。今儿来客如云,还恕招待不周之罪。韩穹同身旁的韩启招了招手:启儿,这便是爹同你说的小郑老爷。
韩启显然是有些懵,脑子里全然没有这号人物的身影,韩穹见状又补了一句:庆丰楼的掌柜。
韩穹恍然大悟,旋即一脸钦佩之意,连忙上前行礼:原来是庆丰楼的掌柜,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当真是年少有为,久仰久仰。
韩少爷抬爱了,郑某愧不敢当。郑江停又牵着楚纤介绍了一下:这乃拙荆,前来恭贺韩小姐新婚大喜。
两方又是一番敞亮的好听话,好在来往客多,韩家父子俩也没那么多空功夫招待他们,说到底不过是个勉勉强强传出点名号的小掌柜,今儿来往的贵客怕是多的很。
韩家的下人引着他们俩进了酒楼,择在一处靠窗位置坐下,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在上菜了。
两位客人自便,若是有什么事儿换奴便是。
言罢,下人便退下了。
楚纤东瞧瞧西看看,整个酒楼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模样,就是旁人也一眼能看出是办喜宴,他小声道:韩家手笔真是不小,竟然包下了整个富月斋。
两人都在富月斋做过事儿,自然是晓得富月斋收费不廉,包下整座酒楼,又是这般装饰,而扫了一眼菜式,还是富月斋收费最贵那一档儿的,就瞧着三层楼里都坐着人,恐怕这一遭下来,没有个一二百两是拿不下的。
韩家就这么个女儿,而且还是愁嫁的,如今总算是嫁了出去,韩家多花费些自然也是常事。
哟,这不是郑师傅和云荣公子吗?
两人正说着小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不由得同时瞧向了说话的人。
廖管事。郑江停眉心一动:许久不见啊。
当初那个高高瘦瘦,跟个披了衣裳的猴精儿一样的男子今下也未见长胖,一如当初见着的模样。
没想到真是二位,我远远瞧着有些眼熟不敢过来相认,可又想着咱们缙城也没几人相貌能似云荣公子一般出挑,这壮着胆子过来,没成想当真还是二位。
楚纤淡笑:廖管事一切如旧。
廖建章皮笑肉不笑,他倒还真是一切如旧,只是当初一个酒楼里的小厨子,一个卖艺的小哥儿,今下如何衣着体面竟还来韩家的喜宴了。
虽说缙城里的喜宴历来是欢迎陌生客人上门讨酒喝的,以此结交朋友,但是据他所知,韩家今日的喜宴都是送了请帖出去的,若是没有请帖,恐怕都是被安排在了犄角旮旯里坐,这两人的位置全然不像没有请柬的。
但廖建章也懒得琢磨这些了,一个小厨子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能扑腾个什么样子出来,瞧着楚纤的衣着打扮想来两人是成了亲,以前在酒楼就不清不楚的,成亲了他倒是也不奇怪,他暗笑若是楚纤嫁给了别人他还得揣摩着忌惮一下,谁摸得准这般小哥儿会嫁到什么大户人家,就算是做个填房妾室,那也是大户人家里的人,他一个替人做事的自然惹不起,但时下跟了个厨子嘛,那就另说了。
他可一直记得这两口子当初相继离开酒楼,那是没少让他麻烦一阵,如今再次见到两人,想着这些他心里便来火:不知郑师傅离了富月斋今下在哪里高就啊?
郑江停听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便知这人不是来好心叙旧的:不才,未曾谋得什么好差事儿。
哟,郑师傅还是这么谦虚,您一身本事儿如何谋不到好差事,当初咱富月斋可都容不下您这尊大佛的,何故说这些话来哄骗我们这些故人,您这不是瞧不起我廖某人嘛。
楚纤眉头一紧,正欲反驳,就听着一声喜悦的呼声,旋即一只打扮的跟花蝴蝶似的小哥儿扑到了他怀里,满是撒娇埋怨的语气:小纤哥,你来这儿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咱们也好一道过来啊。
常枝,不得无礼,出门在外的,你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
楚纤笑了一声:胡老爷,无事。
爹,你自个儿上楼去坐吧,我就在下面和小纤哥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