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挺直背脊,扬起下巴看着面前的人,“韩见鄞,你说的对,这的确不是你的孩子,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话说完,应欢转身就走!
她很快到了车上,关上车门,准备发动车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突然颤抖的厉害,车子怎么也发动不了。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腥甜的味道从舌尖不断的在她口中蔓延开,但她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或许,王叔说的没错,是她错了。
她可以拔掉自己身上的刺去努力靠近他,甚至为了迎合他,努力去改变自己。
但她忘了,他身上还是有伤人的刺。
在她为他卸下自己身上那些刺的时候就注定,会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
应欢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别墅了。
那时天已经大亮,王叔他们都已经在别墅中,看见应欢这样失魂落魄的进来,王叔顿时吓了一跳,随即上前来,“小姐,您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应欢这才回过神,抬起头却发现,整个别墅的佣人都在看着自己。
她立即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强扯了个笑容出来,“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而已。”
“但小姐您……”
王叔还想再说什么,但应欢却没有再听,直接往楼上走,然后,将自己的房门关上。
等她走到镜子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还撑着那个笑容。
而那笑容看上去,真的比哭还难看。
应欢看了一会儿后,这才闭了闭眼睛,躺在了床上。
后面王叔似乎来敲过门,应欢也没有回答,就沉沉的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的父亲母亲,爷爷都还在她的身边。
在他们的眼前,她可以尽情的撒娇,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他们都会在自己的身边。
但很快的,他们的身影又一个个的在应欢的眼前消失不见!
“父亲,母亲,爷爷……不要走,不要!”
应欢猛地睁开眼睛!
她居然睡了一整天的时间,窗外的天都黑了,空气中似乎弥漫了一股药的味道……
应欢缓缓地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居然还输着液!
“小姐,您可算醒了。”
王叔的声音传来,应欢这才转过头。
“您今天发烧了,都快三十九度了!我原本是想要送您去医院的,但又怕医院人多口杂,便叫了医生来家里帮您看,好在您的烧很快便退了,医生说您是动了胎气,您可千万不能乱动了。”
王叔絮絮叨叨的说着,应欢却始终没有回答。
那平静的样子让王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在过了一会儿后,他才缓缓说道,“小姐,您是和姑爷……吵架了吗?您又怎么突然从吉城回来了?”
应欢没有回答。
“哎,您不想说就不说吧,我让厨房给您做点吃的,您有想吃的东西吗?”
“王叔,您说……我这个时候能和韩见鄞离婚吗?”
听见应欢的这句话,王叔的脸色顿时变了,随即说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说起这个糊涂……”
“我是认真的。”应欢平静的说道,“我手上还有爷爷留给我的不动产,就算和韩见鄞离婚了,我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应该……也挺好的吧?”
“那您腹中的孩子呢?”
“孩子……我会自己抚养。”应欢咬咬牙,说道,“反正我也养得活。”
“小姐,这不是养得活养不活的事情……除非是您直接离开容城,我们应家在容城中这么多年,树敌那么多,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您也该清楚的,到时候,您恐怕……无法独善其身了。一旦您和姑爷离婚,彻底从嘉盛中剥离出来,您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但如果您离开了容城,您又能去哪里?又有谁不知道,您是应家大小姐?”
王叔的话说完,应欢顿时不说话了,但她的嘴唇却是越抿越紧!
“小姐……”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应欢却已经转头,“我知道了,我现在有点累,想休息了。”
应欢那表情,王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但在看了看她后,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出去。
应欢还是躺在床上。
其实她明白王叔说的那些。
从她爷爷去世后,外面那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就从来没有断过,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韩见鄞对她的态度,也不知道韩见鄞会不会一脚将她踹开,所以现在,也仅仅是在背后议论罢了。
一旦他们真的离婚,那些往日被应家按压一头的人马上就会找准机会反扑,而她,将无人可以依靠。
除非,她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但如果她真的走了,应家是不是就真的……没了?
她爷爷,会怪罪她么?
应欢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应该是王叔又回来了。
应欢不愿意继续听他说那些话,擦了擦脸颊后,直接闭上眼睛装睡。
他很快进来。
应欢虽然闭着眼睛,但那沉稳的脚步声还是分辨了出来。
不是王叔的,倒像是……韩见鄞的!
他来做什么!?
应欢的手顿时攥紧了,她想要直接起身叫他滚出去,但手在握了握拳头后,到底还是忍住了,只躺在那里不动。
他倒是没有别的动静,进了房间后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应欢咬了咬嘴唇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
那瞬间,他正好朝她伸出手来,不知道想做什么。
应欢看了一眼后,说道,“你是后悔那天没有掐死我,准备再掐我一次是吗?”
她的话咬牙切齿的!
韩见鄞看了她一眼后,很快将手收了回去。
却不做回答。
“你来这里做什么?”应欢深吸口气后,又问。
“现在整个别墅上下都知道你生病了,如果我不来看你,明天容城中不知道又要出多少的谣言。”
“韩总也怕谣言么?”应欢冷笑了一声,“你昨晚跟别的女人共度良宵的时候怎么不怕有谣言?”
她的话让韩见鄞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的,他冷笑了一声,“我自然有办法不让人知道,哪像你那么愚蠢。”
“对……你有办法,你当然有办法!要不然之前也不能骗了我两年的时间!”
韩见鄞不说话了,直接站了起来!
他的眉头紧紧的拧起,看着她的眼神中全是怒火,那攥成拳头的双手似乎是在控制着他自己不要在这里掐死她!
应欢倒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我说错了吗?还是韩总觉得恼羞成怒了?”
她的话说完,韩见鄞突然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愚蠢,蛮横!我原本以为你爷爷的死能改变你一点什么,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真的是那一滩烂泥!”
“没错,我是烂泥!”应欢也跟着笑,“我何止是烂泥,我还是一个傻逼!我就是傻了才想通过改变自己去换一个站在你身边的位置!我就是疯了才会用我爷爷的那五十亩地去求那个女人离开你!”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蛮横!我做不到和你的那些女人一样知书达理温柔贤良!我也无法和倪晏殊一样可以和你站在一样的高度!但我就是这样,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
应欢的话说着,眼泪就好像疯了一样的往下掉。
她不想要在他面前哭。
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崩溃无助的样子。
她爷爷说过的,她是应家大小姐,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她的骄傲和保全应家的体面。
但现在,应欢终于忍不住了。
那些藏在她心里的那些话,她终于还是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将她前些天伪装的面具撕下,也撕开了他们之间那一层如履薄冰的关系。
什么……都不剩下的。
韩见鄞就站在她面前没动。
他的眉头紧紧的拧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
只有她,好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哭着笑,笑着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欢终于缓缓冷静下来,然后,抬手将脸上狼狈的泪水擦掉,“韩见鄞,既然我们谁也不待见谁,那不如……离婚吧!”
“离婚?”
他终于扯了扯嘴角,笑,“你以为你还是在从前的应家?你现在跟我离婚,你以为你还能和从前一样……”
“就算我跟你离婚后,被人当做一条丧家之犬,也好过这样被你践踏!韩见鄞,你凭什么这么践踏我?!”
最后那句话,应欢几乎是嘶吼出声,那嘶哑的尖锐就好像是一把带了钩子的利刃,从韩见鄞的心口上划了一道,然后,再将血肉硬生生的带了出来!
那种撕扯般的疼痛,让韩见鄞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而那时,应欢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连听我解释一句都懒得!韩见鄞,我们结婚三年!在你欺瞒我,不断背叛我的那两年时间里,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没有,我一次都没有!”
“从前我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因为我是应欢!我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我也清楚我是谁的妻子!但你呢?你知道你是谁的丈夫吗?你对我,又有过忠诚吗?没有,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你没有爱过我,你爱的人从来都只有倪晏殊……不,你只爱你自己,你跟我结婚是为了嘉盛,为了应家的财产!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工具,我甚至……连条狗都不如。”
“韩见鄞,我们之间,到底谁对不起谁?”
应欢后面这一句问话,让韩见鄞顿时愣在了原地!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僵硬的伸出手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突然就很想抱抱面前的人。
然后告诉她,他信她。
再跟她解释,其实昨晚他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很快的,他的动作又僵在了原地。
昨晚没有,那过去的两年呢?
就算只是逢场作戏,他又背叛了她几回?
甚至,他心中从来没有愧疚的感觉,是因为他觉得她不在意,还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去想过她的感受?
想着,韩见鄞突然很是懊恼。
因为他发现她说的那些话,他居然一句……都没有办法反驳。
她说的没错。
是他,对不起她。
面对他的沉默,应欢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加深了几分,然后,她指着门口,“你出去吧。”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其中似乎带着无尽的……疲惫。
韩见鄞看了看她后,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缓缓的转身。
就在他将房门拉开的瞬间,应欢的声音又突然传来,“廖壮跟我真的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做任何的调查,我都可以配合你,而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一点点的愧疚的话,就请不要迁怒他。”
她的话让韩见鄞的手顿时握紧了,嘴唇动了动后,他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只将房门拉开,走了出去。
在听见他汽车引擎声远去的时候,应欢也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觉得喉咙疼的很,头也疼的很,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疼的。
但没关系,她知道,会痊愈的。
伤口会痊愈,这些痛楚,也都会成为过去。
就在应欢就要进入睡梦的时候,王叔那慌张的声音突然传来。
“不好了小姐,章董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