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当今陛下不禁鬼神之说。他代父出征夺下杨家天下,本身就孕育了众多玄之又玄的传说
比如当今国师袁天罡,许多人说他是半仙,为报李家恩情才未飞升
再比如玄武门前的石狮子,不止一个宫女说,见到过石狮子在雷雨天打鼾
宴语姑娘天真的脸,与从腥风血雨里诞生的那些传说并不相配,与庙宇里高高在上的塑像也并不类同
“姑娘…在说笑吗?”我愣了愣
宴语咯咯地笑,“没有呀,我骗你做什么呢?”
她远远看了一眼院门,“小才人,我们还会再见的,不许忘了我。”
我顺着宴语的目光看去,再回头时,人已经消失了,只剩满地无言的牡丹花
“小徒弟。”背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心跳慢了一拍。转过身,管春秋正带着促狭的笑,“小徒弟,怎么一个人在这看花,你的皇帝夫君呢?”
我今天穿了浅红的石榴裙,拍皱了不好看,又不好意思抖衣服,梗着脖子道:“先生要找陛下么?陛下应当在忙。”
“哎呀,女孩子家家,不要这么严肃嘛。”他瞧了瞧粉红的牡丹花,又瞧了瞧我的衣裳,“师父只是想找个理由和你说说话。”
近来宫中盛传太子承乾与男宠称心夜夜笙歌,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管春秋是太子门客,我想出言提醒,瞧他轻松的样子,又不知从何开口
(六)
宫里的日子照样有一茬没一茬过着
宴语偶尔来找我。她神出鬼没,有时一天都在我殿里呆着,有时叁四天也不见人影
玉华宫的宫人送来了拜贴,请我去看徐慧新得的珊瑚。我不爱走动,但今天是徐慧晋封充容的日子,不去不好。说起来,徐慧晋升之快,算是长孙皇后离世后最得圣眷的人
去时天还好,回来就有点小雨。我仗着脚程快不撑伞,回到殿里时,襟子湿透了
宴语悠闲地躺在我的床上,“去哪了,神色匆匆的?”
我换下襟子,“在徐慧宫里看陛下新赐的珊瑚。”
“噢,这样。”宴语唔了一声,“为什么要跑到她那里看,你没有吗?”
虽然知道她不通世俗,我还是有点脸热,“那是很珍贵的宝物,只有得宠的妃子才有。”
她噢了一声,没有再问为什么徐慧受宠而我不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