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就容易出幺蛾子,特别是她们都是没逛过夜市的富家子弟,见到眼前的情形雀跃地快要欢呼起来。他们先是扫荡小吃一条街,遇见卖吃得就买,这又踅摸好玩的。
二皇子蹭到菲虹身旁,轻笑着问她,“有没有你喜欢的花灯,我一定给你赢回来!”
还不等菲虹回话,就见逸竣往前上了一步,恰好就挡在了二人中间。
“一共就几盏花灯?哥哥帮你赢了两盏回来,剩下的就让给别人好了。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哦!”他揉着菲虹的头,温和的笑着。
二皇子见状明显的一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如果说那****只是隐隐觉得逸竣不喜欢他和菲虹在一起,那么今个就越发的肯定起来。
旁边的明月心里也不舒坦,她羡慕的瞧着菲虹手里的花灯,笑着说道:“林大哥,明月想要那盏小白兔的花灯,你帮我赢回来好不好?”
逸竣抬起头,眼神却落在小白兔旁边的花灯上。在众多花灯中它的样式最普通,可上面那首耳熟能详的古诗却让他移不开眼睛。
店铺掌柜的见小郡主中意小白兔的花灯,便笑着说道:“各位小爷、姑娘好眼力,那盏花灯是这里面最精致最漂亮的一盏,不过题也是最难的一个。若是想要顺利拿走它,可要费费各位的脑筋了。”
这掌柜的是乾清宫的小太监,徐德海的干儿子小陆子。他跟在徐德海身边当差,也学成了人精,知道要哄大皇子等人高兴又要不露痕迹才好。
就像现在,明月郡主喜欢小白兔的花灯,可她不会喜欢自己双手奉上。看着明月郡主眼睛亮晶晶瞧着林家大公子的模样,他当然明白那其中意思。他在徐德海身边侍候,若是连这点猫腻都看不出来,那就真是蠢死了。
小陆子朝着逸竣笑着说道:“小爷才高八斗接连得了两盏花灯,不知道可要试试这道题?答不上来没关系,玩玩罢了。”他眼神好使,看出逸竣根本就不在意那个小白兔的花灯。不过若是在这样的场合惹怒了明月郡主,郡主不好和他翻脸弄不好自己会遭殃。
逸竣听见他的话收回视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幽深冷冽的眼神看得小陆子心里一颤,好像被从里到外看了个透。他在乾清宫当差,往来都是权臣,见过官架子大的吓人的主,有些人的眼神让他畏惧。可被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吓到,他还是生平第一次。
他干干的笑了两句,正在想办法怎么把话茬插过去,突然就听见逸竣吐出两个字,“好啊。”
小陆子闻言一喜,竟有些感激的瞧着逸竣,态度越发的谦卑起来。这道题属实有些难,逸竣思量了一会儿便摇摇头。一旁的明月露出失望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在乎的不是那个花灯。
突然,他们身后转出来一个清瘦的身影,“提锡壶,过西湖,锡壶坠西湖,惜乎?锡壶!这对子够绝,不过也不是不能对出来。”
不知道是谁竟这般狂妄,大皇子等人不由得扭头看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翩翩公子,浑身透着书生气,眼角眉梢带着一丝倨傲,可并不让人生厌。
他朝着大皇子等人微微点头,并不见礼请安。今个儿众人见了皇上都不见礼,自然是没有人觉得他失礼没规矩。
逸浚的才学在上书房是数一数二的出类拔萃,连他都没对上的对联看来是很难。眼下突然出来个公子,口气狂妄的不得了,众人便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围拢过来。
侯夫人倚窗往下看,觉得那公子有些面熟。
“陈阁老家的孙子,就是上次在点魁楼败给韩晹的小子。样貌、才华、人品都是一流,只可惜少了一点阅历,输给韩晹倒也输的不难看。”侯爷顺着夫人的视线往下瞧了一眼说道。
难怪看着眼熟,上次在马府有过一面之缘。这小子不仅在学识上输给了韩晹,还把快要到手的媳妇输了。不过他竟是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听说这段日子在家苦读足不出户,全力以赴准备即将的大考。
侯夫人倒来了兴致,想要瞧瞧这陈公子究竟有何才华。
“提锡壶,过西湖,锡壶坠西湖,惜乎?锡壶!”陈公子轻声念着,“锡壶、西湖、惜乎,好个对子!”
“走吧,那个花灯也不是很漂亮,我不想要了!”明月似乎对这个陈公子不喜,瞪了他一眼说着。
大皇子瞥了逸浚一眼,带着明显征询的表情。方才逸浚没能对上这个对子,若是此刻被旁人对上,岂不是脸上无光?明月郡主想要维护逸浚的用意非常明显,大皇子自然是明白。
逸浚淡淡的笑了一下站着未动,他也认得眼前的公子,早就闻听此人才华横溢。今日竟然得见岂能走开?输赢不是问题,三人行必有我师,逸浚在做学问上一向谦虚好学。况且对于这个对子他已然得了下联,只是不想说罢了。
“观御碑,持玉杯,玉杯碰御碑,余悲?玉杯!”
此下联一出众人皆叫好,陈公子脸上的倨傲反倒隐了起来。小路子忙把花灯取下来,笑呵呵递到他面前,“公子才学过人,这个花灯是公子的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还是给那位公子吧。”陈公子并不伸手接,扭头瞧着逸浚。
“谁要你得施舍?”明月抢着说,“人家在这里玩得好好的,你非要过来扫兴。不过是比我们多念了几年书,就傲气地不得了,让别人脸上无光你高兴了?”
逸浚闻言略微一皱眉,他实在是不喜欢明月这种性格。即便她再收敛,终归是个任性无理的小丫头,一遇到事情就暴露出来。
眼前的陈公子明显没有想要让谁难堪的意思,不过是死要面子的人自己心里过不去罢了。
众人都听见了明月的话,四下里有了短暂的安静。陈公子脸上多了几分抱歉,逸浚却不等他开口便拿过花灯,淡笑了一下说道:“陈公子不仅学识高,而且行事有君子风范。既然陈公子肯割爱,那我就不假意推辞。这本是郡主喜欢之物,我就借花献佛了。”说完交给明月身边的小丫头。
明月见状一怔,咬着下嘴唇瞪着逸浚,有些气愤有些难过。她原本想着抢过花灯踩个稀巴烂,可到底没敢在众人,特别是逸浚面前这般任性妄为。她知道逸浚不喜欢自己方才说得话,私底下她跟逸浚耍小性无伤大雅,倘若在这样的场合闹扯起来,恐怕他们就真得僵了。明月虽然顽劣任性,却是个聪明丫头。
可她刚刚骂了这什么陈公子,逸浚就跟人家和和气气起来,这让她觉得有些伤面子。她一扭头甩袖子走了,小丫头急忙提着花灯跟着。
走到无人的地方,明月一把夺过花灯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看见花灯被踩得变形破掉,她方觉得心里的恶气出了些。可心底隐隐有些觉得可惜,毕竟这是逸浚送给她的第一个物件。
她又蹲下把花灯捡起来,看着不像样子的灯撅起嘴巴来。
“郡主,挂花灯的地方一定有人会修。”小丫头在旁边轻声说着。
明月闻言眼睛一亮,提着花灯急忙往回转。还不等到近前,就见逸浚一个人提着一盏再普通不过的花灯往斜插里去了。
她顿时一愣,心里有些失落起来。明月一向觉得自己聪明,在大人跟前知道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要适可而止。可她却偏偏看不懂逸浚,不明白他的眼神、动作代表着什么。而恰恰就是这份不懂不明白成了吸引力,让她情愿去探索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