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思绪的飞泻,犹如一泓碧绿的泉水在天影映波的飘渺中,轻轻荡漾。
顾婉的话语还在耳畔驻留,萦绕着,缠绕地无法散去。简赤的指尖缓缓紧缩,那空洞的双眼,是无尽的苍穹,是迷茫的远际。
莫名的,衣襟有些微湿,当触及,简赤更是低下头,指尖是干涩的涩意。不知觉,泪珠若断珠掩盖了面孔,蒙住了双眼。扬起头,强忍着那溢出的温热,可还是该死地不止淌下,顺延着骸骨,一滴又一滴。
他在哭什么?内疚。
他为什么哭?惭愧。
他为什么不反驳?无话可说。
似乎逃避了三年,骗了自己三年,最终还是被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孩狠狠地捅破这层本就不该存在的纸膜,裸露的空洞,赤着在空气中,接受着狂风的逆袭,享受着那暴烈的扭曲,这都是他应该受的。
“家主,夫人她...”虚掩的门被人轻推开,来人嘴里恭敬地轻喃,但溢出的话语待触及男人眼角的晶莹时,懵然愣住,话语噎着。
她看到了什么?家住竟然哭了?哭了!这几百年难遇的事竟然被她碰到,但这并不是幸运的事。
想到后果,她快速的收回视线,弯下腰垂着脑袋,身躯不禁哆嗦着,嘴边的言语颤抖:“在下该死,不知道家主在...在酝酿书中的情感,请家住责罚。”说着苍白着脸颊紧闭着眼,静等那不远处黑色皮鞋的主人发话。
可等着,空气寂静,男人没有说话,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佣人疑惑时,他才轻启唇瓣,淡淡地开口:“夫人...怎么了?”
他没有说责怪佣人的话,而是自动地跳回上一句,这明显的不计较已经是给予佣人最大的恩惠。心中吃惊家主现在的好脾气,想必是与白小姐有关。
佣人惊醒,闻言急忙赶促回答,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有些焦急,她说:“夫人跑出去了,我们本来想拦着,可夫人说自己怀里有宝宝动不得,我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无奈就放她出去,这时间我就来通知家主,都怪我忘了时间,恐怕...现在夫人已经跑远了。”声线越说越低,最后愧疚地埋进脑袋。
简赤抿着唇瓣,眉宇间是沧桑感,横着眼眸,眼角是残留的痕迹,早在被人一窥狼狈之时就狠狠地拭去,轻叹着,沙哑的声线放出:“一定要找她回来...小心她的身子,她有身孕,不许动粗。”
他思绪万千,待佣人冒着冷汗匆匆离去,转身又是对着窗户,暖阳降下,是天际几许的昏暗,薄雾蒙上纱衣,层层朦胧。
找她回来?没放开吗?不,他放开了?何谈放开。
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的苦衷,自己的遭遇,也就当是寻找一倾吐的垃圾桶,偏偏只有那神似的眉目,说长得了口,自己的自私自利,又沉重地伤害到了一个人,自己欠下的债,又何止是谈钱可言?
囫囵之间,视线一转,那娇小的身影在薄雾间是模糊的,走近,裸露脚踝的一角,那淡粉的衬衣不是圣洁,是沾染狼狈的颗粒,凉风中,吹干了细雨下微微打湿的发梢,若罂粟,若雏菊。
“怎么连车都没有?”顾婉揉着墨发,微蹙眉头,目视远方那空旷的大街,本是暖阳下的松枝,在昏暗中竟显得幽森,脊背不禁弥漫着疙瘩,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的举动。
可是却不后悔,她虽他说的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看得明白,简赤的错与爱只在一线之隔,只妄自己的一番话,他能够醒悟,不过...说的有些过?她也不知是怎么的,当第一次目睹照片上女孩的面孔,心中的牵引悸动,当第一眼看尽女孩的世界,心中是感同身受的情绪,可明明能清楚的知道,冥冥间的只是隐隐地心疼。
恍然着,天际竟刮下了大雨,一下浸透她的衣襟,她的墨发粘着脸颊,而这时,身后也传来佣人尖利焦急的呐喊,缓缓而来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识地朝着阔路就是向前跑,雨点点缀着她的脸,因为厉风而掀起的尘土,拍在脸上有些生疼。
白驹过隙,不知跑了多久,眼前还是无尽的尽头,她终于明白,当天在司机口中得知的神秘势力为何会扎地在这,因为路远地偏僻啊!虽然前头是茫然,身后却不见了声响,顾婉这才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