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终于是在滇阳王妃和陆婉珺越吃火气越大,好像他们吃下去的不是饭而是炸药一样的节奏下,落下帷幕。??赤南侯府,半丈一盏的灯笼已经亮起。??重新回了里屋各自落座,滇阳王妃一肚子火气迫不及待想要撒出去,“我未出阁的时候,住着的是燕喜堂,如今回来,虽然不能住如意堂,可燕喜堂,总是能住的吧,住在客房里,实在别扭。”??滇阳王妃再一次提起住宿问题。??顾玉青笑盈盈的点头,“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太费周折了,今儿已经晚了,不如明日再搬动?”??滇阳王妃眼见顾玉青如此推脱,立刻心头一喜,道:“周折倒是不怕,只要能住到原来的房子院子里,哪怕累些,也是值得。”??反正动手费周折的人又不是她,虽然方才一直都是顾玉青占了上风,可现在有机会能看顾玉青辛劳一番,也算出了口气。??顾玉青笑意不减,“姑祖母确定要住回燕喜堂吗?”??滇阳王妃正要点头,顾玉青就又道:“这燕喜堂,从我出生那时候起,就是府中存放祭祀用品的库房,收拾起来,倒也不费功夫,只是经年不住人,只怕阴气寒气太重,猛地多燃几个火盆,又空太过燥热……”??顾玉青后面说什么,滇阳王妃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只是听到她原先的闺房成了存放祭祀用品的库房时,只觉一口血气涌上喉头,当即嘴里一股血腥味浓郁而上。??她的闺房……变作什么不好,偏偏存放祭祀用品。??府中那么多闲置的屋子,为何偏偏要用她的闺房,还有……祭祀物品难道不是应该放在大库房里吗,为何要单单辟出一间来存放,而且,还是她的闺房!??怒气冲天,却又发作不出来,滇阳王妃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烧的她生疼。??一时间,再也不想和顾玉青说什么,抬手一摆,“你们下去吧。”连句过场话,也懒得再说。??真是……气死了!??顾玉青和顾泽慕闻言,立刻起身,行礼告退。??陆婉珺眼见祖母被气的发晕,尚未同顾玉青提及丫鬟仆妇一事,忙道:“妹妹,我们这次来,怕是要多住些日子,也不好打乱赤南侯府原本的人事安排,眼瞧着又是年节下,到处都是用人的,我们院里的下人,就不劳妹妹安排了,我们就用自己带来的那些便是,只求妹妹给留一个末等小丫鬟,引个路传个话什么的,全作方便。”??这个要求,自然是不想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顾玉青眼里,顾玉青又岂能不知。??“好,只要你和姑祖母高兴就是。”顾玉青含笑应了,转头携了顾泽慕离开。??一并带走她原先指派过来的所有下人,按着陆婉珺的要求,只留了一个末等小丫鬟。??她们姐弟前脚一走,滇阳王妃立刻便抄起手边茶盏摔了出去,“真是贱人,赤南侯府,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四下伺候的,都是她们从云南带来的自己人,滇阳王妃说起话来,毫不避讳。??可有些话,就算是自己的下人,也是不能当面提及的,陆婉珺当即便遣散所有人,“乏了一路,都去歇着吧,祖母这里有我就够了。”??待人走空,陆婉珺依着滇阳王妃坐下,“祖母,这个顾玉青与您说的,可完全不同,筠儿的事,怕是艰难。”??滇阳王妃心头火气再大,眼见孙女眼边发红,也不得收了怒气转脸安慰,“好孩子,你的事,艰难不艰难的,咱们只看结果,只要结果成了就是。那个狗崽子,是祖母低瞧她了,可孙猴子再能干也翻不出如来的掌心不是,你就宽心等着出阁吧,祖母必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陆婉珺愁眉不展,滇阳王妃的安慰并不能让她心头好过多少。??旁的不说,她心里难过的,是顾玉青的容貌气质,一举一动,实在是风姿卓卓的惹眼。??男人都是好色的,纵然她手段再好,母亲和祖母还专门从青楼请了花魁教了她那些床第媚术……可她就是担心,她这一张脸,比不过顾玉青,她连上床施展的机会都没有。??顾玉青那张脸,就像是一根粗壮坚硬的刺,深深刺进陆婉珺的心里,偏生这根刺还带着倒钩,不管是拔出还是留着,她一颗心都是生疼。??滇阳王妃看着陆婉珺哀怨的神色,心疼的难受,“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有祖母在,你还怕什么!早点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呢,好好装扮装扮,我筠儿一点不比那狗崽子差。”??这厢,滇阳王妃和陆婉珺说着贴心话,那厢顾玉青回到桐苑,洗漱过后,听吉祥回禀。??“小姐,下午围在门前的人群里,的确是有滇阳王妃派来的人在从中挑唆。”??得了老管家的传话,顾玉青便让吉祥乔装混到人群里,一则可以让吉祥在关键时候引导流言,二则,也瞧一瞧究竟她这位姑祖母是不是又安排了人。??果然!??冷哼一声,顾玉青道:“人呢?”??“滇阳王妃一共安排了两人,皆是女子,被奴婢卖到花巷去了,这是银子。”说着,吉祥掏出两张银票。??顾玉青瞥了一眼,“这么不值钱?”??吉祥点头,“年岁有些大了,容貌又是平平,买过去,也只能做最低等的,故而没有什么好价钱。”??顾玉青点点头,“银子你收着吧,寻个机会,把这消息透露到那边去,尤其是让跟着她来的那些下人知道知道。”??吉祥应诺领命,如意捧上一盏热杏仁露,“小姐,这滇阳王妃大老远的奔了京城来,怎么不带家中孙子,反而带了个孙女儿来啊。就算是要求官求荫封,也该是为家中的儿子孙子求啊。”??顾玉青眼底波光一闪,脑中想起滇阳王妃有关姻缘的那番话。??那话,自然是说给她听的,既是说给她的,她又如何不懂!??“带了谁来,自然就是为了谁的事!滇阳王府的爵位荫封一事,是陛下亲自下了令不再继续,既是如此,她求谁也没用,家中荫封没了,总要另想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