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郝姨果真烧了一道醋溜白菜。
萧子窈最近口胃渐好,又遇上喜欢的菜色,便就多吃了几口,还笑道:“郝姨怎么知道我要吃这道菜?我记得我与沈要说过之后,他便上职去了呀。”
郝姨一笑,又添一道甜汤来,说:“可不是吗!当时我还没上工,沈军长是亲自跑来我家说的,让我晚上就做这道菜!夫人呀,您平时总该对沈军长好些,他虽然看着话少些,可到底还是细心,您说的每一句,他都认认真真的记在心里呢!”
是时,沈要正在院外收着衣服,他偶尔也会做些家事,入冬前棉被要取出来晒,其实,郝姨一个人收也未尝不可,只不过慢些,他本也没什么体谅的心情,不过是担心冷着了萧子窈方才积极起来。
他总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却唯独待她极好,挑不出一星半点儿的毛病。
萧子窈默默无言。
复又滞了半晌,道:“那可不行,他是军长,不能总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岳安城那么多的百姓还要指望着他呢。”
郝姨摇摇头,道:“夫人当真是心软,要么说家世是骗不了人的,以前萧大帅也如此。”
话毕,她似觉有些不对,原是说错了话,便立刻讪笑道:“夫人,我不是有意提起的,还请您莫要……”
“没关系。”
萧子窈轻轻放下筷子,那醋溜的莲花白还热着,偏她却一时没了胃口。
只不过,郝姨到底伺候她久矣,人又妥帖,她始终不忍,便宽慰道:“郝姨,我父亲已经是故人了,现在岳安城变了天,你也要小心些说话,免得招来杀生之祸。”
说罢,话音急转,又问道:“对了,前些日子小金铃姑娘在公馆里伤了手,我请您之后替我送些钱和药材去,这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郝姨一顿,复又缓过神来,于是在白围裙上左右擦擦手,连忙从袄子里取出一封牛皮信封,道:“夫人,我正要同你说呢——这几天宝儿第一次上教会学校,我没空去走这一趟,今日才将此事提上日程!但是不巧,我今日一去,法兰西会所的人却说小金铃姑娘已经辞职走了!”
话毕,更还恭恭敬敬的将那信封递了过来。
谁知,萧子窈却不接:“宝儿上教会学校了?这是要紧事,之后买校服和书本都要花钱的,郝姨,这些钱你拿着。”
郝姨连连推辞道:“万万使不得啊夫人,您交代的事情我分明还未办妥,怎能受这打赏!”
萧子窈一笑,却只是将那信封往她手里塞得更紧:“郝姨,你有一件事说的不对——小金铃姑娘是卖身在法兰西会所的,她若是‘走了’、‘辞职’了,便是有人替她赎身了,这是顶好的一件事!你替我把这样的好消息传回来,本就该赏。至于她之后去了哪里,我回头让沈要四处打听一下便是了,您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