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岗的大灯惨白如昼,恍恍照亮一地的活人与乱影。
萧子窈眼下只剩自己的一点点鞋尖,因着来时走得太急,所以她只趿了一双软底的平口鞋,很秀气的模样,套着乳白色羊绒的长袜,膝盖的血淌下来,又被毛线吃了进去,没人看得到。
夏一杰来得不紧也不慢,萧子窈抬眼看他的一瞬,甚至还以为那也许不再是他了。
他眼光很是平静,多像沈要,也多像一条狗。
干净的、无波的眼,低沉沉的,无动于衷,并且,麻木不仁。
“太好了。”
他忽然笑道——还好,他还会笑,这大约是他为数不多还像人而不像沈要的地方了,萧子窈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冷,便轻轻的颤了一颤。
偏他一眼就看破。
“子窈,你原来也会惦记我,你原来还是愿意信我的。”
夏一杰说,“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先和我去食堂里一起吃点东西,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把一个馒头掰成两块儿,我帮你吃馒头皮……”
他始终笑吟吟的。
盈盈的眼,吟吟的嘴。
萧子窈认得这张脸。
只可惜,她却不再认得这张脸下的那个人。
她于是说道:“你让他们放我进去,然后你带我去见沈要。”
夏一杰立刻扬了扬下巴。
“喏,请进吧!”
他兴冲冲的说道,紧接着,左右哨兵闻言,便猛的踏步列开,像光下陡然裂开一道黑漆漆的口子,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