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历史上唯一学到的就是从来没学会什么是教训,真是个好名言啊。你应该庆幸在我们手里,不然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团肉泥了。”
巴多有些同情地看着聂钧,这位喜欢以理服人的大教授是来这里后唯一可以让他感到一丝快乐的家伙,可惜他太老了,不然应该是个不错的消磨时间的对象。
“所以人类只在强权对上强权的时候才强调公理,否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聂钧被一名机器人按着无法动弹,事实上根本无此必要,但机器人要保护“人类”嘛,至此他也终于懂了,原来机器人眼中的人类并非拥有同样形态的生物,它的设计者们早已背离了初衷。亦或是在它们的主人眼里,自己和生活在这里的人根本算不得人类。
“老实说我们也不一定需要这么做,可你们的人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如果真的要和你们打交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要做了。使命知道吗?知道什么叫使命吗?对你们这种在绝境中求生存的人来说,使命两个字太过奢侈了。所以我们很高兴‘世昌’号有了那样的变化,否则我们还真过不来,至少那些老而不死的家伙们绝对没有耐心等上两百年,而且也达不到效果。”
巴多又是笑,这一次既不是自娱自乐,也不是嘲讽,他好像在叹息,甚至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聂钧,半晌才说道:“想死得明白一些吗?你喜欢看电影吗?”
“你停下!你停下!停下……”
聂钧用尽最后的力气歇斯底里地狂喊,但他的声音太弱小了,以至于巴多根本没把这呐喊当作声音,他仍自顾自地说:“电影里的反派总是死于话多,如果你们把我当做反派的话,会不会也有这种妄想?不会不会,正派和反派是基于力量的,无论最民主的政府和最专制的政府都会同意这个看法。当然,现在的地球上专制已经变成另外一种形态,至于民主嘛……”
机器人大军的迫近让最想发泄怒气的人们也无法再抡起拳头了,刚才是拼命地想挤进核心,现在却恨自己挤得太深被同伴阻住了逃跑的路线。原本还沸沸扬扬的人群现在四散而逃,他们慌不择路,有些甚至还迎着机器人的方向奔来。
如果你以为他们是来搏命的就大错特错了,那些奔过来的人远远的就跪地求饶了。
看到这个场面,巴多更加兴奋了:“你看,这就是民主的最终形态!不论是你的狂喊还是他们的跪地求饶,其结果无非是请求与屈服,我实在不明白你们的政府为什么会做出远太空探索这么愚蠢的计划?最后连个故事都写不出来。”
你们的政府?
聂钧对政府这个词已经不熟悉了,他忽然想起飞船的历史,启航的确是政府行为,当时的地球一直在争夺占领太空制高点。飞船上出生的人不会明白,为什么明明能大家齐心合力更节约资源地共同开发太空,偏偏要以争端的形式存在?
“上帝在制造人类的时候就没想让他们完美,所以人类一直是有缺陷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争斗才是持久的。你们这些为了争斗而诞生的人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被抛弃,不然他们为什么一直不管你们?哈哈……”
巴多怅然的笑,好像故意要放慢节奏,机器人大军踏出了某种鼓乐般的节奏,犹如某一巨制电影的高潮,不同的是,得意的与感慨的是要消灭生灵的恶人。也就是反派吧,可巴多此时看起来像个艺术家。他摘下头盔,迎着红日,放眼望去末世般的废墟。这里曾经是域外的绿洲,是离乡游子的归巢,这里曾经叫——家园。
叹息与悲悯留给即将死亡的人们,然而这样的送行中没有一丝可惜,仿佛一切是要被注定抹去的痕迹,亿万年后这里依旧荒凉……
“结束了……”
巴多长长的呼吸,默默地闭上眼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