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御将玉石递给他,“先前你换衣裳时把它搁在桌上忘了拿。”
“哦,”涟绛没有接下玉石,反而让观御把它收好,道,“这石头是我修为所化,你带着它,兴许有用处。”
观御握着玉石,掌心也被浸得发凉——若他回来的晚些,涟绛真的会与春似旧同归于尽。
“哥哥,”涟绛见他发怔,凑过去咬他的脸,即使醉了心里也还惦记着他先前说的话,“你不是说你娘亲给我留了东西么?”
观御回神,将白玉簪子插到他发上,“这簪子名叫罗刹簪,可解落山雾之毒。”
涟绛抬手摸摸玉簪,因为自己看不见,所以问:“好看吗?”
观御垂眸,目光从白玉簪上移到他酡红的脸上,如实答:“好看。”
“那你喜欢吗?”涟绛又问。
观御喉结微动,明明涟绛问的是正经问题,但落在他耳里总是会平添些旖旎暧昧的意味。
他点点头,答:“喜欢。”
涟绛杵着脸笑起来,不知是真懵懂还是蓄意勾引,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亲我?”
观御目光微顿,吞咽的动作更加明显。他缓缓倾身靠过去,但就在即将碰到涟绛嘴唇的瞬间,涟绛蓦地偏开脸,皱着眉说:“我喝酒了,不要亲我,我好臭。”
观御:......
他无奈地吻在涟绛颈侧的伤疤上,心里有些疼,也有些快活。
醉酒的人意识跳跃飞快,上一秒还在说着这个,下一秒便思绪便跑到九霄云外。
涟绛被他亲得很痒,于是推开他的脑袋,巴巴地望着他说:“我想吃鱼,明天我们去抓鱼吧!”
观御颔首答应,随后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纸人身上,并把它塞回涟绛袖子里。
翌日天光乍破,涟绛揉着眼睛晕乎乎地起身时,观御已不在身边。
昨日还热热闹闹的屋子眼下一个人也没有,唯独有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白粥与他为伴。
他原以为观御送他们回去,顺便下山买吃食去了,但直到他忙碌着将屋里收拾干净,日上竿头,观御都没回来。
他心底隐有不安,安慰自己说观御或许是还没找到要买的东西,所以回来得迟了。
这般想着,他便烧水做饭,想着等观御回来便可以直接用膳。
但直到饭菜做好,观御依旧没有回来。
他等得着急,不安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他再也等不下去,急匆匆穿上蓑衣打算下山找观御,院门前蓦地有人影出现。
“哥哥!”他搁下蓑衣,踩着小雨兴冲冲地冲出去,见到的人却不是观御。
院子外玉佛和花迟面面相觑,随后又齐齐看向他,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见状,涟绛心一沉,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终有一日观御会离他而去,但从未想过这一日竟来得这般快。
他还有很多事没和观御一起做,还有很多话没和观御说。
昨晚还一起躺在云上看星星的人说走就走,连点缓冲的余地都没留给他。
果不其然,花迟道:“楼弃舞引血海入人间,并以傀儡术召回春似旧。”
涟绛眼前一黑,晃了晃身体险些昏死过去。
观御先前与他说会去找绝禅拿百花时,意欲借由百花时找到春似旧,并将他斩杀,但他们都算漏了楼弃舞。
傀儡术能让人死而复生,也能让亡魂重返人世。
鬼族冰魄还在楼弃舞手里,他只要找到春似旧的骨灰,亦或是其他遗留于世的东西,便能让春似旧回来,根本无需再用百花时去找春似旧。
但询春分明已经将楼弃舞关押在寒潭之下,怎么会......
蓦地,涟绛睁大眼——黯然伤神者,入寒潭。
他将止戈打入蛮荒之地,受尽人世八苦,因此止戈要入寒潭,轻而易举。
冥冥之中,因果早已相系。
涟绛心口骤疼,竟是扶住院门呕出血来。
玉佛连忙上前查看,粗声粗气地说:“你千万别有事,你要是死了,我没法跟殿下交代。”
花迟也急急踏出一步,但又很快驻足。
天河一战,是涟绛让众神杀死了虞笑。他不可能对涟绛没有恨意。但虞笑临走前曾嘱咐他,护好涟绛,于是他只能将仇恨放下,完成故人遗愿。
这时,锋利尖锐的三叉戟遽然从半空中直刺而来。
玉佛反应迅速,当即便将涟绛推开,迎身向上时握紧积海刀便砍向来人,不忘出声道:“你带他先走!”
花迟颔首,旋即拽住涟绛胳膊飞身而起。
但止戈比他们还快,眨眼间便拦住两人去路。玉佛这时才知方才瞧见的人影只不过是幻象,止戈分明是从后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