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和影子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桌子的饭两人并没有吃多少,多数时候只在交谈。
酒楼四周的黑甲军分出一半护送洛川去到离郡轻骑的驻地,另一半则仍旧守在酒楼下。
陆东风没有要走的意思,独自一人坐在已经凉透的酒桌前,自斟自饮,时不时还要夹一筷子饭菜,吃得极舒适自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早已寂静的太明城才有一骑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酒楼前停下,骑马的年轻人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随便一个黑甲军,小跑着上了楼。
“父亲,”那年轻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正是陆东风之子陆铁山,他大步来到酒桌旁却没有坐到陆东风身边而是隔开几个位置坐下,拿起一副备用的餐具便夹了饭菜大口的嚼着,显然是饿得不轻,“太守大人那边已经安顿下来了,他便让我回来。”
陆东风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却没有饮下,而是悬在半空问道,“离郡轻骑那边没有给你饭吃?”
“那倒不是,”陆铁山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道,“太守大人身边的那位思齐屯长喊我和她们一起吃的饭,一同的还有位苍颜剑宗的仙子和几个望川剑修,一边吃一边聊了许多事情,我就没好意思吃太多,后面跟着她一起安顿离郡轻骑驻地的事情,一直忙到太守大人回来前才稍稍停下歇了歇,到这会儿就又饿了,”他夹起一块冰凉的红烧肉塞到嘴里扭头对陆东风道,“父亲,那思齐屯长其人极好也极坦诚,给我讲了许多太守大人在中京城的往事,虽说尽挑拣些开心的事情来说,我却也能想到她们当初的生活有多不易,身在异乡举目无亲,实在是......”
陆东风平日里对陆铁山所说鸡毛蒜皮的事情多不耐烦,但今天却出奇的好耐心,“把你今日去到落霞谷一直到方才回来之前的经过都与我详细讲一讲,尤其是太守大人与你的对话,一个字都不要落掉的说清楚。”
陆铁山见父亲神情肃穆,也不敢再一边吃一边说了,好歹肚子里已经垫了些东西,便就放下筷子认真回想起来,“从太明出发一路向北到了落霞谷以后很快就找到了离郡轻骑的营地,孩儿到时那里还冒着些微微的黑烟,于是便就按照父亲所说那般求见太守大人,然后就是思齐屯长到了营地门口将孩儿接了进去......”
他一边回忆一边极缓慢的将一日的见闻都讲给陆东风听,“就是这样,再之后太守大人回到营地着人喊我和思齐屯长回去,便跟我说父亲您要我回来,还说会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父亲,可是有什么想对孩儿说的?”
陆东风沉思半晌后才缓缓点头,“太守大人允你入太明军,且特例恩旨提拔你作百将......”
“百......百将?!”陆铁山一愣,随即便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可看到陆东风仍旧是一副严肃的面孔,也就不敢笑出声来,连忙干咳了两下小声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不妥?”他看陆东风没有反应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看太守大人亦是开明智慧之人,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十有八九是父亲多虑了......”
陆东风不置可否扭头看向陆铁山再一次问道,“你确定从头至尾太守大人都没有问过你一句关于落霞谷遭袭的事情,你也从未对太守大人解释过?”
陆铁山皱眉沉思,又自回忆半晌后摇头道,“没有,太守大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非常确定落霞谷袭击之事是由南夷策划,目的是挑起他与父亲之间的矛盾,想来是那些妖夷之类在夜袭之中露出马脚被离郡轻骑抓住了,以太守大人的智慧自然也能判断出是非因果,也就不会误会父亲和太明军有什么二心。”
“你方才说过的那位屯长或者剑修之类也没有问起过昨晚袭击的事情?”陆东风又问。
“没有问起,”陆铁山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孩儿在与思齐屯长安顿驻地之时曾去看望离郡轻骑的伤者,当时孩儿觉得愤懑悲哀,出得那一处帐篷后便咒骂南夷奸细,思齐屯长说起西固关地下刻有能使妖族现形的阵纹太明是否也有,我便照实说有,但妖族也会有些特殊的法器可以压制阵纹的影响,再加上变形术,妖夷中的强者仍旧有能力混进来,这是南疆一直以来都要面对的最大的麻烦。”
“唔......”陆东风沉思片刻然后将冰凉的酒水饮下,仿佛自语般道,“也只能做到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