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利亚公爵的腹部,可从来没有人敢碰过。
可医生仔仔细细地观察,每一寸细节都不放过,由于近视,白郁挨得很近,伊缪尔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而就在公爵怀疑装睡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该不该装作清醒的时候,白郁离开了。
他将盆盆奶和鱼糜一起放在角落。
等门合拢,白郁的声音消失不见。
伊缪尔警惕地直起身子。
走了?
他试探性迈爪,一步,两步,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
今天不仅有羊奶和鱼糜,医生去赶了早集,还准备了一点青口贝和生骨肉,都是早上的鲜货,用来补充营养。
伊缪尔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舒服地眯起眼睛。
糊糊软烂易咽,味道寡淡却刚好贴合病中猫咪敏感的味蕾,医生虽然是个黑心医生,但他确实很会做猫饭。
伊缪尔想:看在医生这些天的表现,等他回到公爵府,他会给医生一个轻松点的刑罚。
接下来的几天,伊缪尔每天都吃到了新鲜的饭。
有时候是扇贝,有时候是牛肉,或者各种各样的新鲜肉类,羊奶一日不停,全都剁碎成了糊糊。
医生的表情依旧冷肃,剁肉声一日不停,伊缪尔越来越习惯这个声音,甚至能听着安然入睡。
除了第一天医生将他抓上手术台,不知道注射了什么,其余时间,伊缪尔都很平静地生活在房子里,
这一日,剁肉声照常响起,伊缪尔用爪子拨开房门,探出了一个脑袋。
剁肉声没停。
伊缪尔鬼鬼祟祟地跑了两步,探到了厨房门口,借着房门的遮掩,再次探出脑袋。
……真的在给我做饭吗?
真的在给我做饭。
他看见了医生。
白郁的背影窄劲修长,在小猫的视角里高得不像话,他穿着休闲装,上衣被腰封一勒,勾出腰腹的线条,又没入挺阔的裤中,执刀的手异常稳定,切割肉类的时候优雅的像雕刻艺术品。
66:“宿主,你的小猫在偷窥你。”
白郁:“嗯?”
他微微回头,侧身看向门外。
伊缪尔:“!!!”
他头也不回的跑了,肉垫嗒嗒嗒按在地板,留下很轻的声音。
白郁只来得及看见一条白金色的大尾巴,在门口一晃而过。
他停下菜刀,摸了摸下巴:“很有精神嘛,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66心中一寒:“什么下一步?”
白郁没有回答系统,继续手上的动作。
于是,在伊缪尔舔干净鱼糊后,正准备在窗台睡个午觉,他忽然被提住后颈,整个拎了起来。
“……咪?”
伊缪尔茫然地与医生对视,湖蓝色的眼睛藏满了疑惑,看着医生一张生人勿进的冷脸,他后知后觉地惧怕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
医生托着他,转身走了下去。
入目是铁灰色的诊疗床,斑驳的隔断帘,以及格式生锈的金属隔断。
这是医生的诊所。
二楼是白郁的居所,色调温和,阳光暖融融的,一楼则只有扇正方形窗户,窄小的像是碉堡的狙击窗,甚至无法透入阳光,充斥着冰冷和死亡的味道。
“……”
伊缪尔的手脚开始发冷。
在卧室住了一周,他甚至忘了,这才是医生活动的地方。
白郁将他放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再次扣上绑带,安抚地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今天是术后第五天,可以拆线了。
这个时代没有可吸收的蛋白线,缝合线留在身体里久了,可能会导致发炎。
拆线并不太痛,也不需要麻药,白郁安置好了小猫,取来工具时,发现它在发抖。
那对湖蓝色的眼睛定定看着他,明明是一只猫,却仿佛有人的情绪,像是哀求,又像是恐惧,他如同在哀声质问:
……我,不是宠物吗?
但猫猫害怕太正常了,每只猫都害怕宠物医院,甚至有几只猫和白郁有“深仇大恨”,见着他就伸爪子,何况再害怕,这线也得拆。
白郁轻手轻脚地揉着小猫的脑袋,声音也放轻了:“乖,
没事,一下就好了。”
酒精点上腹部,伊缪尔骤然崩紧身体。
在第一次被注入针剂,经历火烧火燎的疼痛之前,他也被涂抹了酒精。
“该死的。”公爵再次咬牙切齿,他感觉到了愚弄和欺骗,他怨恨自己轻而易举地对医生放下戒心,又对医生将他玩弄于股掌的手段愤怒而不齿,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是惊惧更多还是愤怒更多,他赌咒发誓,“医生,你最好别让我……”
还没等他想好将他怎么样,白郁已经解开了诊疗床的束缚带。
——拆线而已,白郁手法老到,伊缪尔身体紧绷之下,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接着,头顶的伊丽莎白圈也被解下来了。
“……咪?”
伊缪尔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这些天来,他第一次看见了腹部如今的模样。
裸露的皮肤上,伤口已经愈合大半,只剩下一道丑陋的疤痕蜿蜒在腹部,虽然很丑,但确实不痛了。
“……?”
……之前的那番操作,医生是在救治他的伤口吗?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却是唯一的解释,伊缪尔动了动尾巴,满腹的火气都消了。
他狐疑地盯着腹部。
很好,愈合的情况很好,不渗血也不感染,唯一的问题是,他的毛呢?
腹部空了一大片,光秃秃裸/露在外,而旁边的皮毛蓬松漂亮,一眼看去格外扎眼,就像得了斑秃。
这时,白郁刚好取下手套,丢进废物篓,他看见白金团子的动作,居然笑了声。
医生冷酷的说:“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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