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秀琴因跟她交好,和她回去时便劝道,“你何苦跟她争这口闲气?就算她再无理,到底年纪上占了便宜,人家一说起来,不就得说你以大欺小?”
宁淑珍气鼓鼓的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也瞧见了,咱们上闺学,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偏她今儿一身红,明儿一身绿,连头上首饰都不重样,这是诚心显摆她家有钱么?”
褚秀琴叹道,“她也确实有钱,怪不得如此。要说你到底比我强些,尚有爹娘一大家子护着,要说我家,从前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可你看看如今我身上,穿戴的又是什么?”
宁淑珍看她身上寒酸,心里到底平衡了些,“你也不必灰心,咱们女子出嫁,便又是一次投胎,等大伯祖回来,让你堂嫂去求求,不也能给你寻个好婆家?”
褚秀琴道,“我哪里敢想那些?只求个寻常清白读书人家,能够度日便罢。”
宁淑珍却道,“你可千万别犯傻。我娘早说了,宁做富家妾,不做贫家妻。便是嫁不到高门大户,就象大房那位辛姨娘似的,便是做妾,只要生得出儿子,往后那长房还不是她的天下?哼,到时我看那丫头还神气什么!”
褚秀琴道,“你既明白,又何苦跟她计较?对了,说来贵府的大老太爷九月前到底能不能赶回来?前几年因家中人少,都没能参加金陵的重阳诗会。这回要是大老太爷回来了,必是要参加的吧?到时以你的品貌,定能一展芳名,到时还不知多少名门公子抢着踏破门槛呢!”
“我就是去,也不过是长长见识罢了,哪个就急着嫁人了?”宁淑珍话虽说得客气,却难掩得色,“放心好了,大老太爷肯定会赶回来的。听说那边可有好几个女孩到年纪了,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只是到时,大房那边可有好戏唱了!”
褚秀琴道,“行了,你既都笑了,显见得心情好了,那我也不歪缠了。明儿见!”
可宁淑珍却把她拉住,“好姐姐,你知我家里弟妹嘴馋,我若只带一只酥饼,难保不够分。把你的那只让给我如何?”
褚秀琴跺脚道,“你怎不早说?我起初见你接了酥饼看也不看,还怕惹你生气,早让丫头把酥饼拿回去了。”
宁淑珍略有些不悦,“那就算了。”
待她转身,嘴里却不轻不重的嘟囔了句,“小气!”
可褚秀琴却跟没听到似的,转身离开,到底是身边丫鬟等走远了,才忍不住道,“她一个主人家的小姐,成日来占咱们做客的便宜,还好意思说我们小气,真是——”
“闭嘴!”褚秀琴低低呵斥,“既知是做客,还不收敛着些?”
丫鬟道,“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平,凭您的才貌,哪里不压着她一头?却要处处忍让,实在是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