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想给自己积些福报,无可厚非。然后我看在与姑姑的交情上,也愿意成人之美。但这不表示我就要去同情那个所谓的伯仁。
姑姑也是读过史书的人,伯仁可是有恩在先,却被恩将仇报,而香茜姑姑对我有过何等恩情呢?甚至连交情都谈不上吧?就算我挡了她侄女的入宫之路,顶多少了一场荣华富贵,不至于死吧?但今日若是让她诬告成了,小炳子和山雁会是什么下场?被活活打死都是轻的。
所以我不同情香茜姑姑,哪怕明知她空着两手被逐出宫去,会很可怜,也不同情。
这不是我狠心,而是她一开始就搞错了报复的对象。
因为决定召书女入宫的不是我,决定不再让书女入宫的也不是我。罚她跪在冷风口里生病,将她逐出宫中的都不是我。
她不敢去怪罪那些真正造成她麻烦的大人物,却只敢欺压比自己弱小的小太监小宫女。这样欺善怕恶的人,姑姑帮了,真的会有福报吗?还是让她拿着钱快快活活的出宫去,继续作恶?”
一番话,说得文鸳眼神变幻,竟没来由心虚起来。
然后只听素着脸的小姑娘又道,“我祖母也是信佛的,打小就常给我们兄妹讲行善积德,因果报应的故事,却不要我们一味的做滥好人。因为佛经上也说,除恶即行善,纵恶即行凶。当佛遇到凶人时,也要拿起降魔杵,除魔卫道。何况我们凡人呢?我自进宫以来,受姑姑关照颇多,所以多嘴劝姑姑几句,还望姑姑勿怪。”
文鸳定定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
直到念葭不放心的撩起门帘,探头来看,才打破了这一份静默。
文鸳倏然长叹,“枉我自负诗书满腹,却不如你一个小丫头有见识。只恨我没有你这么一个好祖母,早早的把我点醒。”
她忽地的看着宁芳,“你想做人上人吗?我能助你!放心,不是皇上。”
看文鸳姑姑也不避她,依旧在门口探着头的念葭听着吓一大跳。
宁芳也愣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有些深啊!
文鸳又道,“我知你不慕权势,可你既然入宫,自该知道在这宫里,或者说在这天下,没有权势是何等的朝不保夕。否则你的父亲何以要去桃县当县令?你们姐妹又何以入宫,骨肉分离?你也不必急着做决定,且想想吧。那香茜的私财我会将你的一半送来,至于我答应你的条件,依旧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