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谢云溪也不瞒她了,“走前,我悄悄给程大人出了一计。师妹知道北方人来到大梁,最吃不惯的是什么吗?”
什么?
谢云溪低声道,“海里的东西。”
“从前我们扶父亲的灵柩回了闽地老家,起初我和妹妹一直腹泻,且找不出原因。后来亏得有个邻家婶婶悄悄提点,说咱们福建靠海,惯食海鱼海鲜。但外地人来了,多半不能适应。而嫡母又送来好些虾仁鱼干,姨娘听说贵重,一口也舍不得吃,只省着给我们兄妹俩吃,这不就吃出问题来了?”
这可真是杀人不见血。
宁芳正脑补着谢家的嫡庶之争,谢云溪却又感恩起来,“亏得我是拿着恩师的信回去的,那婶婶家的兄弟正是在我们学堂教书的。他定是敬重宁家门风,恩师的人品,才让婶婶来提点我们,否则我们兄妹丧命都不知为何。”
你想太多了。
敬重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还不至于让人管这样的闲事。估计是看不下去谢云溪嫡母的险恶,才仗义相助。
可对于谢云溪来说,把一切好事都必须归功于宁家的习惯,他是不打算改的了。
于是宁芳只得转回重点,“所以你便让三舅公带了海盐过去?”
程岳不可能带一大堆虾仁鱼干去放毒,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海盐。
那天谢云溪约程岳见面,摆在他面前的小菜,正是海带丝和酥炸带鱼。
以程岳的智慧,一眼就看明白了,所以出征前特意带了几百斤用海鲜熬出的海盐过去。
西胡人攻入大梁,不可能携带干粮,一定得吃本地的饮食,而盐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但北方人怎么分得清湖盐和海盐?
多吃几天,必然出事。
谢云溪道,“兰驸马如今在鸿胪寺,负责招待那西胡使者。我昨儿凑过去打听了一下,说起他们的将士现在便有闹肚子的,只以为是水土不服,还想从大梁抓些药材回去。想来程大人的计策,已然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