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也是这员老将率领奇兵,悄无声息的配合程岳,在西胡人后头打了一个漂亮的包抄,才算是帮助大梁朝彻底锁定了胜局。
因不爽程岳立了大功,皇上早早把他调了回来。但对于不恋权柄的戚家,永泰帝却是不吝啬展现一下他身为帝王的宽宏大量的。
特意给戚家军择定了良辰吉日进京不说,还命皇子皇孙带着一众官员出城三十里相迎,如今在五军都督府里任职的程岭,自然也在其中。
但戚将军还是很识大体,皇上虽召了他进京为官,却没有召他的戚家军进京防卫,所以坚决不肯带士兵进京夸耀。除了一些有功将领,只命士兵们留守城外,享用皇上赏赐的美酒佳肴便是。
宁绍棠和夏存俭回家路上,巧遇到押运酒水出城的程岭,这才来了王府。若非如此,就算是亲戚,他们两个年轻外男,也不好随意登门。
宁芳起身接了平安符,命画眉拿回主屋挂上,这边问过祖母家中安好,又让人重新摆上茶水瓜果,招待兄弟侄儿。
“你们才从外头回来,先别急着吃冰东西,先喝口温温的绿豆沙。这里头加了陈皮百合,还特意滤了壳,很是绵细,且能健脾润肺。”
宁绍棠尝了一口,却更加欢喜的打量起这间竹屋,“妹妹这个地方若是用来夏日里读书,却是真好。”
夏存俭老实吃着碗里的绿豆沙,头也不抬道,“这里本来就是用来读书的。”
宁芳奇道,“你怎么知道?”
夏存俭不小心说漏了嘴,微有些不好意思,“前几日在弘文馆里翻到一本杂书,便是讲亭台楼阁,园林修建的。上有句话,说‘无竹使人俗’,但凡养竹子的地方,不是书斋便该是待客赏景之处。这屋子虽瞧着极新,但外面的苔痕却得有些年头才养得出来,应是新近翻修才给小姑姑用的。呃,我不是说小姑姑你打理家事俗了,其实俗务也挺重要的——”
宁芳已经掩面而笑,“行啦行啦,不必解释了。若老夏家的孩子都不懂俗务,你这书才是读傻了。不过你能这么见微知著,足见这几年学问有长进。”
夏存俭又红了脸,吃吃道,“也没有那么好啦,我还有很多不足。”
宁芳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天下谁没有不足?谦虚是对的,可也不要妄自菲薄。”
夏存俭看她依旧从前爽朗模样,不知想到什么,忽地不再忸怩,坦然道出心声。
“我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来了京城,尤其去了弘文馆,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在书院里,先生说让我好生再读三年,再去考秀才。若四十岁之前,得中举人,便算我不负书院一番教授之功,我原有些不服。可这些天听了好些先生讲课,才知先前是我自己狂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