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六年,西历1124年,正月初一,元朔。
经过一年半的修缮,早都已经落寞,不复帝都风采的洛阳城,在大笔人力、物资砸进去之后,已经新有了风采。时间倏忽二百多年,没人知道以往帝都如何气象,但洛阳人们一致认为,现今的洛阳不差隋唐。
影响是相互的,上层可以影响下层,下层同样也可以影响上层,不过是力度不同罢了。赵宋的社会风气,总的说来并不很豪放,弱不然也不会有男人往头上插花以为美。
到了王言这里就不一样了,里里外外透露着的都是堂皇大气。虽然才只是过了一年半的时间,北方的社会风气已经开始转向了。这主要归功于北方的几十万大军一路平推,灭了不知多少的小家族,连带着平了不知多少冤桉,又不知重新分配了多少土地出去,由此竖立起来的王氏皇朝的权威。而慕强是人的天性,在如此强权的庇护下,人们与有荣焉。自然而然的,社会风气就会随着帝国气象而改变。
其实还是生活好了,百姓有钱了。毕竟再强大的帝国,干死无数外邦蛮夷,结果自家百姓穷的买儿卖女吃土啃树皮,那也是白费。更何况现在王言也只是才刚刚清理过北方,南方还在割据呢。
在过去一年半,刚造反的那半年没什么,正处于新政府的磨合期,再加上只有北方的地盘,那一年的岁入只有七千万贯。其中商税站一部分,农税站的比较微弱,剩下的都是抄家抄出来的。到了今年,虽然还没有统计完成,但是按照户部给出的预估数据,岁入直接干到了两亿左右,户部主官拿脑袋保证,上下出入不足五百万贯。
这一年的岁入成份就复杂了,因为抄了那许多地主大户的家,分出了许多的土地耕作。尽管多数都是十五税一,尽管现在的粮食产量都不怎么高,但是算上辽东以及华北平原除北京那一片之外的土地,基本就是现在可耕作土地的大半,也是收上来许多粮食。
虽然农民们辛苦一年,可能还是无法保证温饱,只能保证不再饿死人。但是没关系,毕竟北方种地的时间,一年就那么长,剩下的时间到处都是活。各地方的陆路水利,还有大运河的修缮等等,虽然不管饭,但是给发工钱。这边不想干,也可以给那些商人干活。都是有最低薪水的,谁敢克扣,只要报上去那就是破家的罚款。若是还掺杂着官商勾结,那就是抄家干活。
人们手里有钱了,那就会去消费,消费了,商家就赚钱,然后商业收的税不说重吧,却也不低。而现在整个北方都是大工地,有点儿脑子,家里有点钱,拉起人来挖山砍树烧砖的,那就能赚钱。朝廷可不是原本的朝廷,向来用钱说话,徭役都废了。如此一转起来,社会情况良好,商税又是一大块的收入。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一年基本清扫了北方心有不甘的各种地主士绅,那都是人家辛辛苦苦的积累好几代的财富。这才能在此情况下,还有两亿之多的岁入。
至于粮食等等倒是无所谓不够吃,一来种地的那些就足够养活很多人。二来他有海贸船队到南海贸易,收购香料、粮食等等物资,只要能够航行,船队都不带停的。三来养猪、鸡、鸭、鹅等等就从来没停过。在他造反之前,山东、河北之地就是养猪大省,产量不低的。四是西夏没有白打,那里有牧区,还有地,他改了畜牧的税,不至于让人家养动物吃不上肉,反而是饭要珍贵。五是经由西夏,打开了通蒙古的商路,跟那里的人做牛羊生意。
总的来说,现在他治下的北方,就是能活着,有奔头。毕竟才只一年多的时间,他能做到现在这些,已经是最大能力了。而且这更多的,是赵宋的老本被他一次透支。剩下的,还是要靠着时间积累,慢慢来。
瞥了眼不远处站着,晃晃悠悠瞌睡的老丈人,王言摇头一笑,甩着绣有五爪金龙的明黄龙袍,大袖子在空气中抽动,啪的一声脆响,帝冠冕旒随着身体的轻微动作来回晃悠,吓的赵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看着好女婿笑吟吟的眼神,没好气的吧嗒了一下嘴,偏过头去不再看。
老丈人是舒坦的很,即便下来了,没有王爵,但那也是前朝皇帝,女儿也是王言当年明媒正娶的当家大妇,本身人家还有无数奇珍异宝,没人敢与他找不痛快。最近一年多,也不折腾了,以前修道,现在也是修身养性。反倒看着精神许多,少说还得再活个二三十年。
王言踩着凳子上了奢华的由十六匹马拉动的巨大龙撵,在其中的龙椅上安坐。一旁时刻关注着的大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上了十二匹马拉动的凤辇,以及皇子皇女们在后边,岁数大的走着,岁数小的也在那里像模像样的站着,两边的百官也准备完毕,拂尘一甩,高声大喊:“起驾!”
随着这大太监的声音扩散,由其他的太监人声传递,很快便传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紧接着,应天门的大门被力士缓缓拉开,冬日初生的朝阳洒落在门洞内,照耀在身穿暗金铠甲上的武松身上。他举着新定下来的国旗,腰悬长刀,威风凛凛。在他的后方,是密密麻麻的上千人,阵列严整的站立不动,其中有上百人举着各种旗帜,有军旗,有瑞兽,有五行,有河山。
武松是平定了山东之后,带着他手下训练多年的兵马进京,由原本整编好了的京营禁军驻山东,他的部队则是重新改制,成了羽林卫,戍卫帝都。武松任羽林卫指挥使,以军号为封号,封羽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