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说都挺好。她万分感激夫妇俩在紧要关门给她一个栖身地,否则她无法想象继续跟边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是怎样的情形。
村长的妻子误以为姜辞忧心天气状况,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里的地理位置是很好的,受台风影响不算特别大。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一年最多出现两三次,放心,工地停工也不会太久的。”
姜辞笑笑,跟她聊了些别的轻松的话题。
“那位先生一个人留在那里,没事吧?”村子的妻子冷不丁地问。
“没事。”姜辞想起她走时边策的背影,他永远淡然,永远沉着,大脑也永远都清醒,他不可能被短暂的黑夜吞噬。
他更不可能任由自己随意踏进下一个黑夜。
晨起雨停,工程部的工作人员去给姜辞整修电路。姜辞领着他们进门,看见她的车钥匙被放在鞋柜上,地板上没有了边策的鞋。
“机场恢复正常运转了吗?”她问。
工作人员说:“哪能这么快,起码要到明天下午。”
姜辞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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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后,海水又变蓝。
索然戴着巨大的太阳帽在沙滩上观摩安羽玩帆板,感叹虽然因台风延后了行程,但眼前这一幕足以抚慰她的心。
姜辞躺在沙子里,防晒衣盖满整张脸,“我只能陪你们半天,下午有个接待。”
“接待谁?”
“来参观的。”
“离建成还远,有什么可参观的。”
“闲的。”
午后姜辞化了妆,换了身得体的正装。要来的是曲总跟陈总,姜辞不明他们来意,只能各项准备工作都做齐备。
她边戴一颗耳钉边问苏洛:“孟景舟这几天什么动向,新接洽的资方没下文了?”
苏洛说:“有,我正要跟你汇报。”
海思沉船后,孟景舟急于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时间紧迫,他进展却缓慢。但就在前天,他突然跟一个老牌资本搭上线,苏洛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调查内情,孟景舟亲口承认,这条线是边骋递到他手上的,他正在考虑接受。
姜辞顿时停了手,另一颗没戴好的耳钉被她狠狠扔向穿衣镜,“他疯了吗?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站队到边家身后。”
苏洛垂眸:“可能是怕了。既然整日担心被风浪击中,不如先上一搜大船得一份庇护……”
“许家也在船上!”
“姜辞,你先别激动。据我了解,许家正准备对许穆阳除名,做戏也好,事实也罢,总之这事是边家推进的,许穆阳怕是再也不敢出来蹦跶。”
“不敢蹦跶不也蹦跶到我跟前了吗?”姜辞抿唇站了好一会儿,说:“帮我订回去的机票。”
“什么时候?”
“今晚。”
下午姜辞陪着曲总和陈总在工地上转了一大圈,又在项目部给他们讲解了工程图纸。两位前辈对姜辞不停夸赞,言语里不断为日后合作牵线搭桥。
曲总对姜辞说:“同为女人,整天在男人堆里打转,我最知道你的不容易,何况你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过咱们不怕,往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都不用跑到老太太跟前叫屈,你只管来告诉姐姐,姐姐先替你出气。”
姜辞趁机跟二位打探孟景舟接洽的新资本。
陈总狐疑:“这你该清楚啊,这是边策的嫡系。”
如此笃定地告知,显然是已经把她当成边家的人。殊不知,她正在踏向跟边先生背道而驰的路。
她已经可以想见,未来当她跟边策形同陌路,这些今日前来送笑脸的人们将会上演多么冷漠的嘴脸。
送走这二人后,姜辞即刻赶往机场。
路上苏洛接到律师团队的电话,说边策的私人律师突然跟他们接洽。
“什么?”姜辞沉迷打腹稿,势要说服孟景舟,并没认真听苏洛的话。
苏洛掷地有声地重复一遍,又说:“如果是我们的律师团队会错意,那还真是一个浪漫的误会。所以需不需要让他们先对你爸妈封锁消息?”
姜辞的脸骤然间定格,比台风天还要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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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姜辞把孟景舟堵在他的办公室里。
“你知不知道赛格的背景?你想过边策那只老狐狸的意图吗?你真以为你上了大船,他就会真心护你周全?昔日梁家跟边家几乎要做亲家,可今日梁家又是什么光景?孙之净是他边策关系最亲密的发小,现在不是一样被他忌惮?孟景舟,你醒醒吧……”
“姜辞你冷静一点,你跟边先生不是……”孟景舟的视线穿过姜辞,落在隔间的屏障上。
可姜辞根本无法回归理智,她心里压着重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确切地看着孟景舟的眼睛:“孟景舟你听好了,正因为我跟他好过一场,我才比你们任何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心里永远只有利益,他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姜辞话落,孟景舟的眼睛里流转着难以掩饰的为难与尴尬,她顺着孟景舟的视线转身,屏障之后,似有茶气四溢。
“原来我在姜小姐心里如此不堪。”坐在里间的边策,声音淡而远,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过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对我深恶痛绝。”
边策话落,姜辞心中的重石也正式落地,摔成粉碎。可短短几秒钟后,这些碎石便再次重聚,以比之前强百倍千倍的威力重击她心底最后一片柔软的角落。
悬在她喉咙里的那根玫瑰花刺再次疯狂生长。她低下头,竟连那道屏障也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