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离开了工部办公衙门，步伐稳健地走向工坊区的一角。这个地方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占地面积却相当广阔。还没走到门前，朱樉便看到门口站着一群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他们眼神锐利，时刻保持警惕。见到朱樉到来，这些锦衣卫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将拒马搬开，让朱樉能够顺利通过。朱樉走进院子里，耳边回荡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钢铁撞击的声响。这里不仅有炼钢炉，还有各式各样的设施，无一不是按照黄益达的要求建造的。朱樉身后跟着一名锦衣卫，他轻声说道：“殿下，请这边走。”说完，他指引着朱樉走向一间房屋。朱樉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内，一个巨大的铁疙瘩被拆卸得七零八落，散落一地。而在这堆零件中间，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的人，正背对着朱樉，似乎陷入沉思之中。朱樉轻轻咳嗽一声，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原来是黄益达！此刻的他，眼窝深陷，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眸中却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当他看到朱樉时，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连忙站起身来，声音沙哑地说：“见过殿下。”“不必多礼，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新的发现么？”朱樉摆着手笑着说道。黄益达叹气道：“臣最近想将蒸汽机装上车，用蒸汽动力驱动车轮，从而代替马匹。臣尝试了许多方法都没有进展。”蒸汽机车是朱樉之前给黄益达提出的一个概念，这种理念朱樉足足提早了四百多年时间，朱樉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能不能真的做出来。做出来那么大明即将腾飞，做不出来自然会有后人继续研究，对于大明是没有任何损失的。朱樉示意黄益达出来说话，外面的气温也慢慢上升一点都不冷，朱樉坐在台阶上，对黄益达说：“来，先坐下，跟本王说说你现在具体到哪一步了？”黄益达坐在朱樉旁边，想了想说道：“臣设想的是，用蒸汽提水机上的那根往复杆来驱动轮子转动，但实际装上后臣发现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蒸汽机的气量驱动动力不够；另一个就是往复杆难以在一个点上圆周运动，装上轮子是转，但上下摆动根本无法达到理想的状态。”朱樉听完后，简单总结就是动力不够，没有合适驱动轮子转动的装置。随即朱樉开始回想起以前见过的那种老式火车的样子，那种老式火车轮子上都有连杆带动前后轮转动，好像是用煤炭烧水作为驱动力，好像还学过刨析图……朱樉起身走进屋子找了一个小棍回到台阶坐下，用木棍在地面上画了一个长方形，边回忆边画，画出锅炉与水箱，在按照记忆画出一个圆形回动机，剩下的朱樉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一旁的黄益达一直看着朱樉地上的“涂鸦”，神情很是专注。朱樉回过神来，见状说道：“你看我画的这个图，这个是水箱，前面这块是炉子……”朱樉将自己所知道的名字说了出来，黄益达渐渐看懂了。他指着地上的图案，好奇地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朱樉耐心解释道：“这是一种蒸汽推动活塞作直线运动转化为曲轴的旋转运动，再转换为轮子转动的圆周运动，使蒸汽机车前进的......”他用手指着图案中的轮子和连杆。黄益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殿下，我明白了！”朱樉话都还没有说完呢，黄益达蹭地一下站起身来，然后转身跑进屋子里去，迅速地拿出了纸笔，接着便神情激动地把纸铺在地上，直接趴在地上开始对着朱樉画的图，结合着自己脑海中突然闪现的灵光画了起来。只见黄益达一边画着，嘴里还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着，朱樉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嘟囔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台阶上，看着黄益达作画。黄益达画完一张之后，紧接着又画了一张，第一张纸上，一辆蒸汽机车的大致模样已经呈现出来了。再看看第二张，黄益达这会儿正在画驱动连杆，朱樉心中不禁一惊，因为他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叫什么名字，但是具体的样子自己却完全想不起来。而黄益达居然能够在如此有限的条件下画出这个，朱樉着实感到十分钦佩。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黄益达已经画了好多张图纸了，朱樉看到黄益达快要用完纸了，于是悄悄地起身走进屋里去帮他拿纸，当发现砚台里的墨用完时，朱樉又主动地帮他研磨墨，就这样默默地为黄益达打起了下手。天快黑时，朱樉正想着要不要给黄益达点上蜡烛，在拿个毯子盖上时，黄益达画完最后一笔，将地上所有的图纸收了起来站起身，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虽然实物没做出来，可黄益达此时脑中已经有了大概，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这蒸汽机车就能做出来，颠覆绝大部分人的认知！黄益达笑完，立即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院子里大喊道：“各工管事赶紧出来！”黄益达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各工主事！全部过来！”声音刚落，便有十几个工匠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赶到了院子里。见到人已经到齐，黄益达也不再废话，直接开始分配任务。他将手中的一叠图纸分发给众人，并详细地说明了每张图纸对应的工作和要求。朱樉站在一旁看着，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那些图纸上标注的尺寸和符号。或许只有这些专业的匠人才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吧。每个主事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图纸后，黄益达提高了音量说道：“从现在起，我们要加班加点，全力以赴，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按照图纸制造出成品。这次能否名垂青史，就看这一搏了！”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向朱樉问道：“殿下，这燃料不是用木炭吗？那应该用什么呢？”朱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石炭。”黄益达恍然大悟，连忙对着下面的主事们吩咐道：“赶紧准备好石炭，一旦组装完成，立刻进行试验！动作快点儿！”在这个工坊中，黄益达拥有绝对的权威，他的命令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这是当初建立工坊时，朱标在圣旨中明确规定的，因此这些主事们丝毫不敢怠慢，纷纷散开去准备所需的材料和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