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请起!”
周彻翻身下马,亲自将对方扶起。
他只略微一提,对方便如一堆枯木而起,让周彻心头微震。
“力擎天倾,使并州不倒、我周氏之旗尚在,全赖陆公与诸位以性命相守。”
他扶正陆轩,向伏地众人一躬身:“周彻于此,谢过诸位!”
“从今日起,我将与诸位并肩勠力,护生者之生、复死者之仇!”
但闻其言者,无不触动。
种种情绪之下,竟引发成片哭声。
砰!
城楼上,紫镇东最后走了下来。
他的力气耗尽,将沉重的大盾撇在一旁,浑身都是血。
血水模糊中,只见一双清澈又坚定的眼。
“好样的,你守住了!”
他像他的山壁一样,坚不可摧,挡在破碎的张梓城前,御敌于外。
少年走了过来,行礼之后,将令牌奉还:“还是用上了此物……只差两天,他还是变节了。”
严格来说,只差一天多。
刘梁变节,是在腊月二十五的深夜。
今日,腊月二十七的天,还没有彻底亮。
在黎明之前,那位守将叛变了。
再多守一日两夜,他便不是叛贼,而是功臣。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功臣和叛逆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一步走错,便是天壤。
周彻望着那块令牌,道:“我还是来迟了些。”
“没有。”紫镇东摇头,从胸口取出那块染血的饼:“饼还有。”
——天光大亮。
直到被地形所阻,奔逃的败军才缓缓停下。
吕轻山扯住了韩雄的马:“公子!公子!”
韩雄双手扶着马鞍,艰难的将头抬起。
从胸到腹,一条沟壑似得伤痕,血已成了暗红色,结在伤口处。
他面色苍白,上面全是汗水:“我还没死……”
吕轻山松了一口气,道:“可以歇下了。”
薛定打马过来,面带恨意:“就百骑!只有那百骑!”
从始至终,他们确实只看到了百骑。
但在军队彻底崩溃逃散后,各种恐惧的谣言便不可遏制的爆发。
有说朝廷万骑突至的,还有说十万数十万大军在后的。
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崩溃。
如果对方真有重兵在后,是可以真正一锤定音。
一路掩杀而来,溃退的叛军如何逆转?
可势止于百人,那就断不应如此啊!
更要命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成了对方成名的垫脚石。
惨败到现在,他们连突袭之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韩雄扶着马鞍的手在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原因。
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后,他咬着牙道:“不报此仇,哪有脸面立于并州?!”
被百骑击溃,不想成为当世和史书上的笑柄,唯有踏破张梓、杀死那人,将结局掌握在自己手中。
吕轻山有所顾虑:“这批人应是从天井关赶来的,为今之计,公子需谨防天井关大军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