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的大盘子挂在黑色的大布上——见鬼的夜景形容词。
绿地略带嫌恶的抽回放在窗外的目光,疲倦真的能令人的感官功能严重退化,现在她最好是少看、少想,否则依她处女座的完美个性,她绝对很快的会因为自我嫌恶而自杀。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桌面上放置的小型录音机,很快的又将目光移开,如果她还想有幸爬回床铺睡上一觉,那这东西她最好少看为妙!
她可没忘记它就是害她分明困得要死,却睡不着的罪魁祸首。
她疲累的将头靠在手上,用放在桌上的右手支撑着头的重量,随着头的方向,她的目光移向了左侧,对上了蓝天睡兴正浓的俊秀脸庞。
如果这台录音机是引她睡不着的果,那么丢了这台录音机给她后就闷头大睡的蓝天就是因了。
望着他的睡脸,自然卷的黑发柔柔的覆盖在他的额前,早滑至角度优美的鼻梁上的无框平光眼镜,恰倒好处的露出同样是柔顺的长睫毛,贴近桌面的白皙脸颊映着窗外射进的月光更形俊逸这家伙!
蓝天的熟睡面孔让绿地眼红的在心中咒骂上千万次,凭什么他能在她脑中的思绪大量活跃时熟睡?
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大瓶白酿梅酒,二话不说就将尚有八分满的琥珀色液体倒灌上蓝天的头,打湿了他柔软的卷发也打醒了睡梦中的他。
看着汩汩的梅酒淋上他的头,绿地畅快的扬起恶作剧后的微笑,真是大快人心呵!
“唔”蓝天发出呓语,挣扎了一会儿才缓缓张开眼睛,用着刚睡醒的声音酣酣的问:“什么事?”丝毫不觉得以这种方式被叫醒有什么不妥。
相处了大半辈子可不是白相处的,她当然知道这样的举动引不起他半点火气,啧!若有火气,他就不是蓝天了。
“你不会是来我这里睡觉的吧!”她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瓶子,笑嘻嘻的问,甜美的脸蛋笑起来有着惹人怜爱的娇柔感,只有天知道她这副扮相有几分可信度。
“你听完录音带了?”
“听过了。”
蓝天点点头“可不可以帮我拿一条毛巾,头湿湿的不好睡觉。”语气中大有倒头再睡之意。
“不,我要先跟你谈谈。”她摇摇头,暗地里赞赏他的好气度,她听完录音带的内容之后都快晕倒了,而他却还能从容的睡他的大头觉?
“毛巾”
“现在你该关心的是这卷录音带,而不是什么见鬼的毛巾。”
“哎!绿地,你应该上床好好的睡一觉,缺乏睡眠的女人并不吸引人。”他柔和的建议,一旦她睡眠不足,所有的大家闺秀风范以及甜美体贴、温柔可人总之一切处女座的吸引特质全都会荡然无存。
“我并不打算吸引你。”
“好吧!既然你不顾形象坚持的要与我谈谈,那我洗耳恭听。”他坐直身子,睁大惺忪的眼睛,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连架在鼻梁上已经滑落至鼻尖的平光眼镜都舍不得将它推正。
“你的眼镜”虽然他这随意的模样好看得令全天下男人嫉妒,她仍忍不住动手替他推正镜架。
“你该不会是要和我谈论我的眼镜吧?”其实谈论什么对他都没有任何差别,但个性使然,他好心的提醒她拉回主题。
废话不多说,她很快的进入正题“录音带你听过了?”
“恩。”就是听过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
“唔。就是”
“什么意思?”通常习惯在心中替他的简易回答方式加上注解的绿地,对这个字毫无概念、充满一堆问号。
“就是没有打算的意思。”
“什么意思?!”
蓝天眯起了眼,盯着她的俏脸好一会儿,然后用着极温和的语调道:“你最好上床睡觉。”睡眠不足不仅让她失去了仪态,还让她失去了听力。
没有打算?!绿地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整个心思全在他的一句“没有打算”上打转。
“我该死的怎么会认识你这号人物?你该死的怎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害人?”她跃起身,火大得揪住他的白色衬衫,完全不顾现在是子夜宁静的寒冬,太大的吼叫声极有可能吵到邻近的住户,大声的就向他吼去“你究竟知不知道录音带里讲的内容是什么?谈论的主角是谁?”
她被这块破录音带的内容搞得头皮发麻,脑部的细密思绪全部大量的活动起来,吵得她睡不着觉,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兼主角之一的人却大摆“干我啥事”的鬼样,根本就是欺负人嘛!
“我知道。”为了表示他的清白,蓝天短洁的用几句话清楚的道出带子的内容“组织内的门员正举行一场规模不小的赌局,纷纷下注打赌在年底时门内会有场继雷电的婚礼之后又一场大婚礼,而婚礼的主角则是我和你。”
她吸了一口气,缓和过度的怒意“你很清楚,却没有任何表示?”
“绿地,我们之间的事情被门内的伙伴议论了这么多年,假如每一件事我都要有所表示,岂不是自找麻烦?”他顿了顿“每一年像诸如此类的事件不胜枚举,我以为你应该早就司空见惯了才对。”
“你的‘每一年’里可从来没有被搬上赌桌。”她可以忍受所有人猜测他们会有所发展,但她无法忍受有人认为他们会步入礼堂,甚至于将之当成赌注。
赌他们会在年底前结婚?真是可笑!
“你似乎并不喜欢这次的游戏。”蓝天微微一笑。
“难不成你喜欢?”
“不予置评。”他耸动着肩,老僧的游戏在他们来说结果绝对都是相同的“不过我倒觉得很有建设性。”
一旦事情扯上“建设性”三个字,就代表着他的脑子正打着主意。
绿地扯动着唇角,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真心笑容“很高兴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没有打算。”
“赌局的筹码是以八赔二,如此高的利润,已经是‘生意’而不是小小的‘打算’了。”
“你的意思是要下注?”
蓝天用他特有的绅士笑容回答她的问题。
“你真的有惹人发狂的本领。”她笑骂着“我一整晚被这卷录音带给搞得睡不着觉,光是想到他们那一大伙人竟然将我们俩的事情搬上赌桌,暗地里猜着我们会在年底前结婚就头皮发麻,而你这个主角之一的家伙早就有了应对之策竟然还不说”
“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他笑得斯文。
“当我快被睡神蒙召时,我只和睡神心意相通。”绿地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们的谈论算不算结束了?”
她在脑中思索了一会儿“恩还有一件事”
“说吧!”
绿地和他不同之处就是在于他是大事精明,而她则是小事精明“把握大重点,错失小细节”一向都是他的败笔,所以和她合作,两人等于互补其缺点,任何事皆是无往不利。
“你确定我们一定会赢?”她小心翼翼的问。
大手一揽,蓝天就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胸前,他用着带笑的语调在她的耳畔柔声道:“我们是主角不是吗?戏要如何导,关键在于我们而不是他们。”
“唔——”她很同意,可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件事不妥,这让她不安。
“你认为我们有可能会结婚?”感觉到她的不安,于是他换了个方式问道。
“这是个很好笑的笑话。”绿地抬起头,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跟鸡跟狗,跟他——哈!不可能!除非她变性,或是他改性。
“算是达成共识了?”蓝天伸出手,脸上泛着得意的笑。
“达成共识。”她也伸出手附和着。
大手与小手相握,成功指日可待!
身上冒着热气的绿地眯着眼直盯着瘫在床上的男人看,男人的睡姿是蜷曲在一起的,前额复盖着卷柔的黑发,又长又翘的睫毛遮去他的眼眸,规律的呼吸徐徐吹拂着贴着脸的袖子,睡梦中的他少了方才与她谈论赌局的精明干练,取而代之的是纯洁与稚气。
不谈case的蓝天很斯文、很秀逸,没有老谋深算、精益求精的市侩样子,有时她倒较欣赏这样的他。
不过欣赏归欣赏,这并不代表她能在欣赏之下就将他浑身的酒气视而不见、嗅而不闻。
她伸出手推移着睡梦中的蓝天“喂!起床了。”
床上的人动也不动,继续打呼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叫唤。
“蓝天,你的头发都是梅酒,不要躺在我的床上。”她柔声的在他的耳边说着,对于有“稍许”洁癖的她来说,床单上有酒味是无法忍受的一件事。
“唔——”他发出呓语,眼睛仍是紧闭着。
“蓝天,蓝天”
他挣扎的睁开带着倦意的眼,喃喃的问:“唔——怎么?天亮了吗?”
“现在是凌晨两点,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轻声的回答他。
“那——再让我睡一下子”蓝天一个翻身,继续他的睡眠。
“起来,蓝天,你起来,你必须去冲冲头发,梅酒的味道儿沾染了整个床单都是了。”
“恩——绿地,你让我好好睡一觉”他重新张开眼,迷糊中绿地的身影映入他的眸子。
“不行,我的床单昨天才换过,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把你赶下楼喽!”
这句话可奏效了,十秒钟过后,只见蓝天扭动着房子,然后拉直了蜷曲的高大身躯,无奈的爬了起来,仍旧在半梦半醒之间的他靠在她柔软、香味宜人的肩上埋怨起来“我今天和你犯冲是吧?否则怎么我每次正睡兴方浓时你就来吵我,难道一条小小的床单比我的睡眠重要吗?啊——”说着说着他就打了一个哈欠起来。“在待过你这充满人性化的房子后,你想我会愿意回去屈就在我那堪称得上是样品屋的房子吗?绿地,你这招真是——啊——”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