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哈哈,真要恭喜你了,说明你是这整个世界的主角。可想想你爸都给你起了个什么名字,陆仁甲,“路人甲”,哈哈哈哈……
内心的狂躁投射到陆仁甲的嘴角上,扬起一丝诡异的笑,这副表情会让任何一个正常警察都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问什么驾照了——看看眼前这个人,穿着病号服,刚刚在幼儿园门口撞了个孩子,表情痴痴傻傻还有心情笑,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可能性直逼九成。
周围指指点点做义愤填膺状的群众正在围过来,他们说的话陆仁甲一句都听不见,他的耳朵拒绝把那些声音翻译成话语。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学会了读唇术,“作孽”“神经病”“惨孤”“寻死”之类的字眼仍一排排扑了过来,而即使他闭上眼,那些开开合合的嘴唇仍在把一句句谴责直接砸进他的脑子里。
所以当有人拽住他的一边胳膊,把他塞进警车时,他几乎感到了一种解脱。
车开动了有一分多钟,陆仁甲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他坐在警车的后排,身前是一个警察,右边也是一个警察。前一个在开车,后一个则拿着手机,在上面点点划划。
“叫什么?”
右边的警察头也不抬地问,他大半个身子朝向左边,翘起的靴子几乎让陆仁甲的腿没地方放,陆仁甲看不到他的手机上运行着什么东西,但能挺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他不是夏龙一,也不是可怜的小顾,而是个双下巴的娃娃脸。
陆仁甲没有回答问题,并不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有什么权力保持沉默,只是因为精神恍惚。提问的警察也完全不以为意,他仍拨弄着手机,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陆仁甲明知他指的是病号服,却仍然多此一举地低下头看了一眼门襟,没办法,此时此刻,他就是这样痴痴傻傻,“我之前,受伤了,都在住院……有急事,来不及换。”
“住哪家医院啊?”
“循海。”
“有驾照吗?”
“有……不过没带。”
“你现在就审上了?”前排开车的警察插了句话,也提醒了陆仁甲自己早该有此一问。
“呵呵,看他好玩,就随便问问。”娃娃脸回答,手指仍然没停。
有了这个解释,娃娃脸就开始像真正的提审一样,把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向陆仁甲——包括之前那句没得到回应的“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