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堂下那些人也不扭捏,纷纷上前来,说明自己的情况,晴雯记下每个人的情况,旁边的雪雁在花名册上一一注销,如此一来,便不会有遗漏。
只是这样一路说下来,还有二十几个婆子、管事的名字始终没有核销,眼瞅着堂前的人都说完了,却还有二十来个,晴雯从雪雁手里接过花名册:“还有谁没来?”
下面却无人应答,晴雯又问一声,方才那王婆子殷勤的凑上前:“晴雯姑娘,府里的人咱们都熟悉,这婆子和管事可都到齐了,咱寻常也就和这么些人打交道,错不了。再没来的便是下一等的仆从了。”
晴雯“嗯”了一声,又问:“那我说几个名字,你们看看有无知晓?”
说完之后下面的人一头雾水,陆陆续续下面的人七嘴八舌:“有几个名字是普通仆从。”、“还有的名字死了好几年了。”、“有的压根儿就没有听过。”
黛玉皱了皱眉头,跟晴雯交换一个眼神,道:“许是册子有了遗漏,大家今日里辛苦了,现在各自忙去,待下回再召集诸位。”
第20章 表忠心王婆子上门献计策提婚事大姨娘下饵钓金蝉
花树下一个婆子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守门的小丫头立马报给明嬷嬷知晓,明嬷嬷在院边的花砖空隙里往外瞥一眼,立刻了然。
是王陈氏,她本来想来姑娘跟前报信,可哪里知道如今姑娘管家的手段,将自己的院子管得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她在这里盘旋了一刻,愣是没法进去。正着急上火,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姑娘身边体面的大丫鬟紫鹃。
她见到王陈氏,一脸的诧异,扬扬眉:“王妈妈,怎么是你?”
王陈氏开口前不忘四下打量一番,四顾无人之后才讪笑着:“来给姑娘道恩。”
紫鹃并未多问为何她四下打量,只是淡淡道:“那就进来吧。”
王陈氏也是管院子的妈妈,她管着荔香院,姑娘住的院子她原来也来过,可总觉得不如今天进来这般肃穆,院中不管是装饰还是摆件都与从前不同,王陈氏心想:姑娘这长大了倒也知道自己拾掇院子了。
等过了一袭青罗绣金的帘幕后,王陈氏进了西厅,这里本来是黛玉练字的地方,后来她掌事后便让人将这花厅收拾出来,分为内外两间,自己平日里便可在此处处理些杂事。
王陈氏甫一落座,就有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端上来香茗并茶果,王陈氏慌得什么似的,自己又不是老太太太太身边积年的老人儿,在家中的小主子身边自有几份体面。自个儿可只是一个没根没底的家仆,哪里当得起这个。
忙起身相接,手忙脚乱的接了茶杯,没声口的“谢姑娘的恩”,小丫鬟捂嘴一笑:“王妈妈倒是会谢。”
王陈氏心中有事,也不在意小丫鬟说什么,她又回座位坐了,只刚坐下,黛玉就走了进来,王陈氏唬得忙站了起来。
黛玉微微颔首:“王妈妈今儿个来可有什么事?”
王陈氏忙说:“谢谢姑娘赏我银两,老婆子我那档口就顾着高兴,竟然没好好谢恩,回家后我家那口子知道了,死命推搡我让我过来给姑娘磕几个头……”说着便跪下在地上开始磕头
听她又要裹缠不休的说下去,晴雯忙打住:“王妈妈,姑娘奖励你是你应得的,如今姑娘受了你的礼,你安心收着银两便是。以后心里念着我们姑娘的好就是了。”
王陈氏“哎”答应了一声,又悄摸摸说:“我可有别的事情来禀告姑娘。”
晴雯一脸好奇:“哦?还有什么事?”
王陈氏回禀:“昨天姑娘查出来有诸人都不在名册上,如今可是为这事发愁?老婆子我说一遭,姑娘就明白了:发饷的是叫金蝉的小蹄子,她是大姨娘身边的丫鬟,先前从贾府出来的,她们可是一伙儿的。”
晴雯一听就愣住了:“当真?”
王陈氏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那当然!我还能骗了姑娘不成?听府里的下人们坐在一起闲聊,先前有人去京城贾府送节礼,帮金蝉捎东西去了趟金蝉家,嗬!那家伙,可真是富丽亮堂的大宅子,比地主家还体面。要我说啊,金蝉肯定没少帮着大姨娘贪。”
晴雯满脸堆笑:“哎呀,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咱们理账目倒理出一只硕鼠来。这要真查明了有事,可要给王妈妈先记个功劳!”
三言两语敷衍的王陈氏喜不自抑,可从姑娘院子里出来她仍旧是四处打量一番,走了小路绕了出去,没让人看见。又在脑子里想一圈心事:姑娘治家严谨,身边的丫鬟们又个个精明能干,说不定真能拿住管家权呢,如此看来,自己这番是来对了。
却说黛玉院子里,她走后,晴雯当即问:“姑娘,我们可要先去拿住金蝉?”
紫鹃沉吟:“我们既然一开始没有打草惊蛇,发现了人数不对没有当众提出来。姑娘也装作不知把这事情抹去了,那现在来个出其不意,定能捉她个措手不及。”
黛玉掩嘴笑:“都说雪雁孩儿气,你说得这可是戏班子唱的戏文,还措手不及,还出其不意,真真儿涂了花脸,便能上戏台了。”
紫鹃不好意思的低头笑,想起了正事:“那姑娘的意思?”
黛玉正色道:“先前是我们不对,不应当在大厅里当众清点人头,结果给了大姨娘可乘之机,她如今只怕正想着怎么毁尸灭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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