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柱大为惊讶,连忙提醒道:“那怎么行,炮弹炸到你们怎么办?”
顺子坚持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会贴着炸点往上攻,不冒点险,就拿不下水塔!”
二虎激动地上前一步,用力地拍了拍顺子的肩膀,“顺子营长,就这么干!等狗日的钻出来,你们都己经快到水塔边了!”
顺子得意地冲二虎笑了笑,转而向段峰请示:“团长,那我就去了,不能让狗日的喘过气来!”
“慢——”
顺子的话刚说完,熊伟民就出声阻拦,“顺子营长,先别急!我还有重要情报要汇报。”
“哦?快说!”顺子神情一滞。
“是这样,我先前监听到,你们在冲锋时守军一再请示,要不要用东北的大雨。后来另一个声音回答,万不得已时才能动用,让共军尝尝厉害……”
熊伟民说完,众人均是一愣,一个个茫然地对望着。
“东北的大雨……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狗屁的东北的大雨?”
熊伟民摇摇头,惭愧地说:“唉,我无能,暂时还不能破译。不过,再监听一会儿,也许就能破译。”
熊伟民的话让段峰感到有点犹豫,顺子却不以为然,他昂然道:“什么狗屁的东北的大雨,顶多是件新武器。可现在都晚上了,飞机又来不了,怕他个球?”
段峰寻思了一会儿,沉声下令道:“好,那就准备行动,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一定要多加留心,防止敌人搞阴谋诡计。”
“是!团长!”顺子使劲地点了点头。
……
“日日!”
天空中,伴着三营的冲锋,炮火不断向纵深延伸。
随着炸点的不断前移,炮弹终于开始接二连三地落在水塔上。
水塔上火光一片,大理石和青麻石的粉尘四下飞扬,罩住了惨淡月光。
守军万万没有想到,在第三次进攻被打退之后,共军会这么快就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共军居然会踩着炸点攻上来!
这一次,没有冲锋号声,没有掩护的枪声,没有冲锋的呐喊,只有大步向前。
一路上,铁丝网大多都被炸飞了,梅花桩和鹿岩也飞到一边,纷飞的水泥块将战士们的脸擦得生疼,但他们不管不顾,抱着炸药包只管冲锋……
眼看接近天桥,炮兵害怕误伤纷纷停止了射击,同时掩护火力火力全开。水塔就像一个受伤的怪兽,在滚滚烟尘中毫无反应。
顺子大喜,看来敌人还没有钻出地下室,机会太好了,再向前几十米就大功告成!
匆忙中,没有人注意到过街天桥有什么异样,等对方突然发难时,局势已经不可挽回……
天桥上有两个大麻袋,每个都有一根绳子牵着水塔,当顺子领着战士们冲近天桥时,他曾向天桥上望了一眼,他看到了两个麻袋,却没有把它们当回事。
这样的麻袋实在是太多了,四平的街垒中到处都是。
毫无征兆地,当大队人马通过桥下时,守军突然拉动了绳索。
两只麻袋顿时敞开,上好的黄豆像下雨似的向下倾泻。这些圆滚滚的豆子“噼里啪啦”地砸在战士们身上,又飞流直下,瞬间铺满了街道。
随着数百斤黄豆奔涌而出,马路上顿时成了一片“豆海”,冲锋的战士们站立不稳,一个个东倒西晃地摔了下去,手中的武器摔出老远。
战士们急了,拼命想站起来,可越是着急,就越站不起来,爬到一半,就摔倒了,再爬起来,又摔倒,冲锋完全陷入了停滞。
“哒哒哒哒哒——”
水塔就在这个时候苏醒了,躲在地下室的敌人已经飞快地蹿了上来,冲着站立不稳的战士们疯狂射击。
一挺挺轻机枪、重机枪和冲锋枪喷出耀眼的火舌,街道上顿时像开了屠宰场,一时间血肉横飞,漫天血雨,几百个战士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回来!快撤回来!”
段峰在后面看见,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战士们完全被“豆海”困住,大马路突然就成了溜冰场,那些贸然撞入的战士一个个像喝醉了似的在上面摸爬滚打,进退不能。
猝然跌倒的顺子悚然一惊,满眼的大豆让他骇然变色:“坏了!中计了……”
子弹雨点般的倾泻在他的周围,炮弹也开始在他身前身后炸响,他拼命地将头和身子往下扎,以躲避敌人疯狂的打击。
可是,根本来不及了。
一溜火星贴着地面“刺溜溜”地飞来,顺子“啊”的一声,声音并不大,肩膀上却热血喷涌。
他的胃里一阵痉挛,剧痛接踵而至,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痛苦地想,“妈的,原来这就是东北的大雨……”
段峰远远看见,顿时撕心裂肺,他一把拽下帽子,脑袋上的头发像着了火似的,浑身汗如雨f。
“卑鄙!狡猾!……无耻!”
段峰在心底愤愤地怒骂着,却又不得不承认,敌人把他算计了!
身为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员,眼见部下陷入绝境,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计可施!
他眼见好几个战士尚能挪动,在大马路上拖着一道道血道子……
他眼见顺子刚被击中,一颗炮弹又在其身边爆炸,爆炸的火光中,顺子的双腿像两根枯树枝一样腾空而起……
“顺子——”
段峰大喊,泪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