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家对‘三胡子’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异常轻柔,央求他能不能把最高处那枝榆钱给折下来、或者可不可以再换另外一棵榆钱看起来更大的树?
‘三胡子’充分享受着大家的膜拜,时而趾高气扬地训斥几句,时而又放低姿态,语气里满含迁就,满足几个小丫头的要求。总之恩威并施,把领导才能发挥到了极致。
满载而归回到村里,碰到小一些的孩子,会跟在身后叫着姐姐、姐姐!眼神里满是期待。秋丫几个就会从筐子里抓上一大把,他们赶紧撩起衣襟,兜住榆钱儿,然后心满意足地跑开了。
撸榆钱儿的日子里,秋丫每天都可以大快朵颐地吃个饱,然后带上满筐的收获回到家里。
母亲就会用来蒸榆钱苞米面窝窝头,要么就熬上一锅榆钱鸡蛋汤,滑滑的,鲜香无比。
煮熟的榆钱和生吃味道完全不同,有种类似菠菜的口感。在青黄不接的阳春三月、榆钱是餐桌上为数不多的绿色。
对于孩子们来说,生吃不亚于各种美味瓜果,熟吃胜过好多新鲜蔬菜。孩子们的欢笑也像一串串榆钱儿,串起了快乐的童年。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短短几天的时间,它竟然可以大大提高孩子们的幸福指数。
吃完晚饭,睡觉还有点早,为了节省灯油,大家索性到外面待着。
秋丫家和马玉芝家都开前大门,忠厚家开后门。知道唠不了多会儿,秋丫娘和马玉芝、忠厚媳妇站在各自大门口,孩子们在四周吵闹,几位母亲只能大声够着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母亲们正吆喝孩子们回屋睡觉,串门回来的忠厚,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秋丫二姑家大儿子忠义、肚子疼得直打滚,送卫生院了。
秋丫二姑也跟大姑一样,嫁给了同村的二姑夫。忠厚之所以跟秋丫同辈,是因为秋丫二姑父是他的亲叔叔。
大家虽然有些担心忠义,想想只是肚子疼,并没怎么太在意。
……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就听到村子里传出呼天抢地的哭嚎声,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哭声,只有谁家死了人才会有。
秋丫娘心里慌慌的,抱起秋生,招呼着秋丫赶紧出门。这时,手里还拿着本小说的马玉芝也出来了,隔着墙问秋丫娘是谁家?秋丫娘只回了句‘不晓得’,并没有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