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的外婆不知道啥时候来的,正蹲在灶坑烧火,秋丫打了声招呼,撩起里屋门帘,顿时,满屋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马玉芝家睡觉从来不铺毡子和褥子,直接睡炕席上。
一是几个孩子差不多都有尿炕的习惯,二是条件也不允许。本来只能两个人扯一床被子,能盖上就不错了,哪儿还有铺的?
早晨烧火做饭,炕热上来,晚上孩子们尿到席子上、浸到下面炕泥里的尿液开始蒸发,并升腾起隐隐约约的热气。
还好现在席子不算旧,头几年总是铺着大窟窿小眼的烂席子片,往往早晨醒来身上不知哪块儿就扎着刺。
“娟子!”秋丫朝炕上还有人没起的被窝喊了一句。
“去她奶奶家睡了,还没回来。”锅台边上传来马玉芝的声音。
她家睡觉本来就够挤的,老母亲的到来就更住不下了,要有人出去借宿。所以马玉芝会打发一个孩子晚上去婆婆家睡。
娟子喜欢奶奶家的牛犊皮褥子,躺在上面滑滑的,比自家的炕席板舒服多了,所以抢着去住。
爷爷奶奶还有二十岁的小叔和十七岁的小姑,再加上娟子一共五个人,睡一铺炕很宽松,其他叔叔姑姑们都已经成家立业。
见娟子不在,秋丫有点失望,不知该等她一会儿还是自己先走。
正犹豫着,娟子回来了,进屋就说:“饭还没熟?一会儿上学该迟到了。”
“催命鬼,就不能在你奶家喧完再回来?”马玉芝骂了一句。
“不想在那儿吃,以后我也不去她家睡了,谁爱去谁去。”娟子气呼呼的顶了一句。
“缺火的玩意儿,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大清早就诈尸。”马玉芝转身扬起手做出欲打娟子状,迟疑了一下,又把手缩了回去。
娟子这时才发现秋丫,说了句:“走,咱们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