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没想到朱之维要问的是这事,他要怎么说呢?难道说他是盗匪刀下死里逃生出来的。。。
伽利低下眉眼,手上摩挲着朱之维给他递过来的一碗煎茶:“朱寺卿,我虽然对商队有些了解,但也不知道如何抵御盗匪。我所在的商队被盗匪劫掠得死的死,散的散。。。这些盗匪应该如安金丝所说,是一些退伍军士,他们训练有素,我那商队首领当时做了万全的准备,还是被杀死了。。。”
朱之维看伽利的神情,知道这少年年纪不大,应该经历过一些生死事,不好再追问什么。可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要是使团真被盗匪攻击,他对不起使团这些人,对不起他们的亲眷,也愧对圣人。。。
两人沉默对坐了半晌,朱之维就对伽利说他可以回去了,但是如果有什么办法或建议,都可以告诉他。伽利点点头,讷讷地走了。
刚走出鸿胪寺,就下起了雪,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坊间的孩童们纷纷跑出来玩闹,大人们则披着雪霜匆匆往来。
伽利请了半日假,丁胜煜因为事儿不多,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请假是因为今日是林宛月兄长林麟的忌日,林宛月早上就让伽利陪自己同去祭扫,对于林宛月的家人,伽利自然不敢怠慢。
伽利回到林府时,林宛月已经备好马车等他了,同行的还有力儿和李伯。马车阻挡了外面的风雪,车上也有暖炉,可众人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伽利揽着林宛月,怕她冻着。力儿和李伯挤在暖炉旁边。马车里弥漫着一股惆怅,大家都没说话。
过了不久,马车哒哒声里混着林宛月的哼唱,是送别军士的小曲儿。以前兄长喜欢,学来又教给林宛月和力儿的。
这小曲儿不似他们平时在安京酒肆里听到的,那些歌姬唱出来的柔弱无骨,林宛月唱的这曲儿有沙场征伐的肃杀感。伽利把手伸到林宛月的广袖里,用了些力握住她的手。
“一年了。。。这一年经历了太多事,兄长泉下有知,不知会如何。。。”力儿叹了一声,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今日也是被阴沉的雪天感染了。
李伯是看着林家兄妹长大的,当时听到林麟战死沙场的消息,他当即就晕了过去。他醒过来时,以为会听到林骑羲和林宛月的哭声,没想到林骑羲带着林宛月操持林麟的丧礼,白发人送黑发人硬是一滴泪没流。
李伯回想起林家父子三人,在林骑羲的影响下,是和安京城中那些达官贵人不一样的,心中有大义,举止藏风骨。也许正是这些,让林宛月可以支撑到现在,支撑到林家又慢慢有了些许起色。
马车很快到了林麟的墓前,下车前林宛月还拍了拍力儿的背:“打起精神来~兄长可不希望看到我们哭哭啼啼的。”
几个人下了马车,沿着小径往墓地走去。雪还在簌簌地下,有着雪天特有的安静,山野间只留他们脚步踩在枯枝上的噼啪声。
等走到墓前,几人头上肩上都白了。林麟那小小的坟包也覆上了一层白雪。墓地很简单,除了一座碑就没其他的了,这也是林骑羲的意思,他说人这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林家人的墓都是这样简单就行,就是个凭吊的意思。
李伯围着坟除去一些杂草和积雪,就像平时在林府里洒扫,没有任何陌生感,嘴里还念念叨叨,好像是说一些逝者安息之类的话。
伽利没见过林宛月的父兄,但他们对她的影响一直都在,她的坚毅应该也是承袭于父兄。现在终于得以来墓前凭吊,他暗自心道:兄长放心,籽籽的以后都交给我来照顾。。。林家可能不再像之前那样风光,但过好日子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