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清这辈子打的败仗多了去了,但是金城之战绝对是他败的最惨的一次。以往即便战败,刘泽清也能把家底带走,实力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而这次除了八百家丁和几个亲信部将,刘泽清的一切都给何苦夺了去。
何苦的行军速度实在是太快,刘泽清被薛明仁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士兵们腹背受敌军心大乱,其实都不是刘泽清战败的主因。刘泽清失败最主要的原因,是一个在崇祯五年他起家时便有人指责的缺欠,他对火器非常陌生。刘泽清一辈子打过许多败仗,但是最严重的几次,全是败在了火器上面,孔有德用火器在登州突的围,李自成用火器在河南河南攻破了他的大营,今天薛明仁又用火器夺走了他的家业。可惜刘泽清就是不长记性,记吃不记打的刘泽清,总是想硬抗火器攻击,怎么可能扛得住呢!
薛明仁骑、步、炮三军揉阵的时候,刘泽清的四万大军便崩溃了,败局已然无法挽回,但是给他致命一击的还是何苦。薛明仁虽然很猛,但是人数不多,打败刘泽清容易,但想全歼刘泽清还是很困难的。刘泽清与核心家丁脱离险地之后,便想收拢败兵,把自己的那些杂鱼们也带走,可是何苦的主力已经到了,刘泽清没有了机会。
“刘默文分兵控制金城近郊,封锁涟水通往沭阳和湖口的水道,切断前往沭阳、灌南、清河、泗阳的全部通路。刘泽清的人马辎重,别给老子丢了!”何苦听见金城方向重骑兵往来冲锋的马蹄声,便知道薛明仁那边大局已定,直接在半路上便下达分兵合围的命令。
眼看着包围圈就要被锁死,刘泽清可不敢在停留了,只能趁着还有缺口,带着心腹们闷头冲向了徐州、河南方向。火器很厉害,但杀伤人数也是有限的,刘泽清麾下四万大军,跑了不到一千,伤亡了两三千人,其他全都成了荒野中溃逃的羔羊。若是以往,他们可能被将主再次聚集回去,也可能被其他人收拢,再不济便游荡乡野落草为寇,可是这次他们哪都去不了了。登莱军锁死了全部通路,关起门来挨个抓人,折腾了足足两天,所有刘泽清的残部,终于全都成了俘虏。
“子良啊!立即分兵控制沭阳、邳州、海州、宿迁等地,拿下这些俘虏的家眷,也彻底把刘泽清的家底给我抄了,整编了这些人,呵呵……”看着几万俘虏,以及乖乖来致谢投诚的刘孔和等人,何苦都快笑成花了。
安顿了几天,总算是把淮安府淮河、黄河以北的地区给控制了,几万俘虏也都当成降兵给整编了。杀了一些家丁刺头之后,这些有奶便是娘的杂兵,还是非常听话的。当然这个整编过程不能让路振飞知道,不然他肯定要找何苦玩命,因为何苦不仅把刘泽清的残部以及刘孔和的归顺之人给整编了,路中丞在淮北的乡勇劲卒他也给一勺烩了。
“杨公,我有意以这些降兵、新兵为根基,成立青怀警备区,文职行政方面又戴宪明领衔操持,这警备区都指挥使一职,您看……”何苦地盘也吞了,人也抢了,便开始研究调用人选。
“殿下信重,末将定不辱命!”杨威对于升官这事不是很开心,因为这担子实在是有点重。
“我已命令马承忠南下取了青州南三县,这青莱淮北已然连为一体,今后从青莱到淮北,可就全拜托杨公了!你这警备区暂时辖青莱卫和淮安两卫,不过淮安卫的兵力和建制可能有些不符,这武器装备和给养也……”何苦越说越不好意思,杨威一直是青莱卫指挥使,他只是临时过来帮忙而已,何苦自然不能夺人家的正经职位,所谓淮安卫则不过是把降兵、新兵等一大堆烂摊子全数推给杨威。
“淮安富庶,这些人也有过一定的训练,可……殿下放心吧!这事末将有经验!”杨威一直是个顶缸的,莱州的烂摊子就是他收拾的,这方面他的确经验最丰富。
“委屈杨公了,登州的预备兵装备补充完,我一定优先安排淮安卫!”何苦说起了没用的套话。
整理降兵和归顺之人,避免他们过后反叛,肃清淮安北部乱兵的事,何苦全都丢给了杨威,然后自己便带着主力回了淮安。何苦的人是回到淮安了,但心思其实还在淮北,主力部队也需要做好北上和南下的两手准备。军工厂生产的制式装备,眼下还不够用,自然不能供给淮安卫这些还不可靠的降兵,所以何苦令葛隆和韩宋在登莱收集汰换下来的二线装备,比如火绳枪、燧发枪、小炮、佛朗机炮等等。何苦之所以又要主力待命,又不断的给淮安卫的降兵征集武备,是因为眼下淮安卫的作战任务是何苦麾下诸部众最重的。
登莱的预备兵员需要整训、等候武器,莱州南部的拉锯战也没有结束,所以登莱大本营眼下还不会主动向西出击。毕竟现在打自身压力比较大,征服后治理兖州、济南、德州等地也很麻烦,不如让那边先乱着。等鲁西被闯军修理够了,朱由崧也登了基,何苦再以大明宗室藩王的身份过去,无论是攻取土地,还是后续治理都要方便的多。所以除了与曾化龙在胶州扯淡之外,登莱本部并没有什么作战任务。
何苦淮安的主力部队,随时准备南下支持朱由崧登基,但主要是起威慑作用,真正动手开打的几率微乎其微。南边还没天下大乱,留都的大老爷们还是以讲道理为主,兵临城下只是吓唬他们而已,并不需要真的动手。所以淮安主力的任务就是亮肌肉,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作战任务,这次打刘泽清一样的意外,今后怕是也没有了。
淮安卫控制的淮北诸县和青州南部三县,看上前去也没啥事,但是何苦可以预见,用不了几天,这片土地上便会打翻天,杨威必须得带着这帮降兵上阵。杨威是很有安定地方的才能的,淮北比乱的原因是他的搭档戴宪明。
何苦控制了淮北诸县之后,戴宪明便紧急北上,以登州知府兼任青淮知府,然后便开始大力推广何苦的民政政策。登莱政策中的编户齐民、互助生产、殖产兴业、拓建副业、鼓励商贸等等,都是安定地方刺激经济的好政策,可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恐怖的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这条政策是把人往死里得罪的政策,在何苦的大本营登州都逼反了一大堆的乡绅,这人生地不熟的淮北,士绅们怎么可能不闹事。何苦急火火的整编降兵,分守地方,便是担心戴宪明的政策推行下去,淮北会出现全面暴乱。
葛隆和韩宋把他们当古董的那些宝贝都搜刮了出来,然后昼夜兼程的送到了淮安,同时到达的还有三百多刚刚培训出来的军官,何苦集团上下都在防备着淮北的暴乱,然而乱局却迟迟没有出现。没遭过罪的人抵触何苦,吃过苦的人才知道何苦的正确,凡事都得有个对比。淮北的士绅们对于何苦的一体纳粮政策很反感,但是他们还是支持何苦,因为何苦的做法只是不讲理而已,相较于刘泽清的明抢,实在是好了太多了。
何苦提心吊胆的担心着淮北的暴乱,就像担心楼上的靴子一样,而此时大明皇位的纠结已经走向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