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嘟嘟囔囔,直接把披风往天上扔了过去。说实话,没能找费奥多尔玩得尽兴,也没能用上帝视角扫射,他现在也没什么兴趣。披风在一瞬间变大,罩住他们,带来一种穿梭空间的不安稳感,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几个人落入他们眼中。“好久不见。”托尔斯泰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身边躺着一个,站着一个。反应过来的屠格涅夫看看波利娜,又看看艾尔海森,发现自己是被他们联手中诓过来的。“啧,有什么可说的?”屠格涅夫最终还是没发脾气,直接坐到对面。他也知道真的要和对方好好谈谈了。“我们都被时间改变了很多。”托尔斯泰难得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他知道,老友愿意坐下来,那就是有和他合作的意思。艾尔海森朝托尔斯泰点了点头,自己带着费奥多尔走向远处———他也需要和费奥多尔沟通一下。这是一场称不上正式的辩论,甚至出题方和辩方都是一个人。“持有异能,便拥有了原罪。”先别为这句话着急,费奥多尔自然会解释他的观点。“很久之前,所有人不曾持有特殊的力量,社会秩序早已定好,即使是零星几个蹦出来的异能者也无甚影响。”直到后来,直到现在。异能者似乎在某个时间段突然增长,他们中的某些人便起了心思,想要用着特殊的力量谋求地位。为何比我弱小的人这样高贵?为何拥有力量的我还需克制?抱着怎样的念头,他们开始与人、与秩序抗争。战火熊熊燃烧,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异能者厌恶普通人,认为他们不自量力地想管束着强者。普通人厌恶异能者,认为他们不过是仗着幸运四处屠杀的刽子手。“持有力量而不加以克制,如同善恶都不成熟的孩子挥舞着手上的猎枪,肆意地向无辜者宣泄愤怒。”拥有能力而无遵守秩序的心态,便是将自己放于烤架上灼烧,无异于自取灭亡。只是他们灭亡的同时,还要将眼前所见的一切一起带下地狱。“异能并不意味着灾难。”艾尔海森微微摇头。“持有异能并非原罪,判定罪行也需要掌握实质性的证据。”一个真正的坏人,就算ta没有能力也坏。一个真正的好人,就算ta拥有了能力,想着的也只是帮助。那便不能只从几个异能者造成伤亡的数量,判定所有异能者的罪行。“异能者只是这次战争的主角,而非所有战争的主导者。”“纵观所有国家,最终掌权的大部分是不曾拥有异能的人。他们表面上听从异能者,却也利用异能者。”“异能者被视为武器驱使。即使没有他们,也会有长枪、大炮、炸弹。”他并不否认异能力是战争的导火索,可是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却也有失公允。“可他们确实带来了灾难,无论是否有意。”费奥多尔想起来不久前的索涅奇卡,虽然她只是好心,却也放纵了父母的堕落。即使因为索涅奇卡的存在有一丝动摇,但他仍认为这只不过是一次特例,不会有更多。“那是出于贪婪,将异能换为其他名词——财富、地位、权利,这也同样成立。”“异能者只是少数,绝大多数正是那些努力生存的普通人。仅仅因为一个特殊者,将其他人置于蚂蚁的位置,进而否认他们本身的巨大力量。”......这不是太傲慢了吗?“人心”。艾尔海森承认着它的不稳定性,也从未想过要彻底掌握它,因为单单控制自己的内心都是一项足够艰苦的修行。“......我没看见,你说服不了我。”费奥多尔定定地看着他,拒绝那些口说无凭的大道理,他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你很快就会看见了,但不会是由我来带领。”艾尔海森带着费奥多尔,看向托尔斯泰。自己远没有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决心去从一而终地坚持对一片土地付出爱,但对方有。“跟着他吧,去看看你没见过的人和事。”去看看火焰自冰原上升起,去看看黎明到来后的日光。然后想想,自己的想法对于世界是否过于渺小。作为学者的最后一课,就是迈出自己的舒适区,去调查曾经所未曾看见的机关、遗迹、文明......现在,他要将这个道理教给费奥多尔。“你要走了?”费奥多尔有些疑惑。“我应该走了。”合作完成,将费奥多尔交给托尔斯泰。无论从什么角度讲,都断绝了费奥多尔为恶的可能性。艾尔海森站起身,就像他最初毫无痕迹地到来一样,也毫无痕迹地消失,或许只留下一片即将消散的粉红色烟尘和一个心存迷茫的孩童。“......”月亮挣扎了许久,终于落下。遥遥升起的,是携带着温度的明亮圆球。费奥多尔扶着墙,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无措。这位老师来得太突然,走得又太果断,扔下那堆不曾解决的问题说要让他自己研究。“走吧,你现在由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