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艰难的喘着气,一副险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费力的从旁边的椅子上滑到地上:“母后,您这么说,儿臣无地自容!”他是真的身体不好,这些年来一直三灾八难的不断,此时一气急,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冯皇后原本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要发的,看到他这副模样反而又发不出来,只能苦笑了一声:“起来吧!你也是都快做祖父的人了,骗本宫可以,别真的连自己也骗了。”太子哽咽难言:“母后,儿臣实在并无此意,如您所说,他也是儿臣的儿子,代表着东宫一脉,儿臣怎么会不盼着他好?”冯皇后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得明白,云庭是圣上最喜欢的孙子!”她呼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起来吧。”她说着,又忍不住说:“等到云庭回来,圣上就该给他赐婚了,等他成了亲,自然有更多的差事,到那时候,东宫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这俩父子的关系实在是太过生疏冷漠了。而他们的问题并不在萧云庭身上,冯皇后心里是心知肚明的。经过冯采薇的事,冯皇后心里很清楚,萧云庭也不是那种处处都讲究规矩的人,更不可能以德报怨。若是太子一直都是用这副我是你老子,我要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就活的姿态去对待萧云庭,这父子俩最终只怕是要成唐太宗和李承乾。或是直接便变成唐高宗和李世民。这并不是冯皇后想看到的。太子却并不能理解自己母后的良苦用心,尤其是在收到江西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的奏报之后,他更是不可置信的问:“什么?谁死了?”萧景昭的语气有些低落,听见太子这么问,自己都说不出心里此时的感受。但是最终他还是稳稳地重复了一遍:“父王,是齐王,齐王死了。”原本萧云庭去江西,太子一直都是用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来看的。毕竟江西是齐王的地盘,而齐王对萧云庭的态度那更不必说,谁都心里有数。他原本等着这个儿子吃个大亏,狼狈回来的样子。可谁能料到,萧云庭却一路从浔阳杀了过去,雷霆手段,把浔阳上下的官儿和世家基本上都杀了。更没料到,现在连齐王都死了!他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问:“怎么死的?”如果也是萧云庭杀的,那可就有意思了。老爷子口口声声说是不再理会齐王,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真的一朝一夕就能舍弃?何况齐王以前小的时候可是永昌帝一手带大的。别看老爷子嘴上不说,可若是齐王死了,对永昌帝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尤其是,若是萧云庭杀了齐王,哪怕齐王要谋反,永昌帝也一定会在心底怪罪萧云庭太过冷漠无情的。他含着几分期待的看着萧景昭。萧景昭的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如他所希望的那样说出萧云庭三个字。只是轻声说:“父王,洪都周边的进贤县发生瘟疫,齐王同意江西巡抚熊良勇和洪都知府放火烧村的主意,一连想要烧死两个村镇的百姓......”“又克扣粮食,不肯开仓放粮,最终引发山匪暴乱,是山匪炸毁齐王府的。”萧景昭的心情同样震撼。他跟萧云庭的年纪相差不多。萧云庭处置起这样的事情来已经得心应手了。他根本不信齐王的死跟萧云庭无关。毕竟这两个人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可是萧云庭就是能表面上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钦差队伍一行人里头的所有人都能给萧云庭作证,他们的钦差队伍还未入洪都,先已经听见山匪攻打齐王府的消息,所以才急忙赶到城中维持秩序的。而齐王府搜出的齐王和朝中官员的往来信件,还有藏匿的火器,以及从巡抚衙门搜到的他们贿赂齐王的证据,都已经一同送到了永昌帝的桌上。他的嘴唇有些干涩,最终苦笑了一声:“那些证据全都摆在了皇祖父的桌案上,父王,皇祖父现如今应当是愤怒多一些。”只可惜,这愤怒不是对着萧云庭的。而是对齐王的。毕竟这大祸也是齐王自己自作自受,自己招上门来的。太子冷冷的将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永昌帝也飞快的将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气的简直心口痛:“简直混账,混账!”夏太监见他气的连面色都有些发白,急忙跪在地上:“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啊!您保重龙体才是!”又忙让人去请胡太医和孙院判过来。永昌帝气的的确不轻。连夜召见内阁议事。众人都没想到齐王竟然也死了,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楚博作为首辅,此时也不得不说话了:“圣上,熊良勇和黄宏忠蛊惑齐王,简直是罪该万死!”永昌帝到底是失去了儿子,虽然齐王自己在这件事里头也无比荒唐,但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当然不能再在永昌帝的伤口上撒盐,继续说齐王的不是。永昌帝深吸了口气,冷冷的皱了皱眉:“他们的确是该死,可萧凌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丝毫举措都没有,任由江西官场乱作一团,他实在是不配做朕的儿子!”这些话也只有永昌帝自己能说,别人谁都不敢附和的,只能全都在楚博的带领下站起身来,请求永昌帝息怒。永昌帝胸口剧痛,可是仍旧还是摆了摆手:“礼部先拟定齐王的丧礼章程吧,一切从简!还有他的谥号,就用戾字!”这可是恶谥,由此可见永昌帝的确是对齐王不满至极了。铁御史得知了这件事之后,更是直言不讳的说:“圣上英明!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齐王身为皇子,享受天下供养,从小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结果却对百姓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他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