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几十双瞪大的眼睛看着他们,江子鲤感觉自己像和夏景参加了某种双人t台活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他悄悄拿起卷子,挡了挡脸。反观夏景这个脸皮厚的,被多少人盯着看也都习以为常,只自恋地看着自己的满分试卷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呢,一次周考的成绩也代表不了你们的能力,但他确实能反应出第一周你们的学习情况,”倩倩掏出讲义卷,“这节课我们来讲题,大家把红笔准备好。”最后一排,江子鲤拿出错题本,把附加题的题目腾上去,没抄答案,又找了两道类似题做了一遍。至于错题本上的原题,他准备过段时间回头再试试能不能做出来。然后他就开始走神想别的事,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又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收到微信消息的时候,夏景刚刚刷完一份专项练习,在卷子上勾勾画画地对答案。他侧头摁了摁耳机,眼睛不离卷子,一手批改,一手伸进桌兜去掏手机。他写字的间隙低头瞥了一眼,见信息栏最上面飘着红点,江子鲤撩骚似的给他发了一个句号。夏景:“……”他划拉一下键盘,礼尚往来地回了一个同样的句号。发完,夏景却没有把手机放回去,而是虚虚握在手里,然后把整理过的试卷拢到了一起。前后隔了有十几秒的时间,果不其然,江子鲤又发过来一条:“你放学以后一般去干嘛?”夏景:“打工。”江子鲤回的很快:“哦。”夏景没回,对方好一阵没说话。等他去改完一套题,又打好错题本之后,江子鲤才说:“今天也去?”夏景:“有事?”那边憋不出动静,夏景揣回手机,往旁边一瞥,正对上某人犹犹豫豫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眼神。江子鲤皱着脸抹了一把头发,逆着光,夏景看见他咬了下唇,口型像是“啧”了一声。一副有求于人又开不了口的样子。夏景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心情好了一点。这节习题课恰好赶在下午第一节课,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又比平时的课更加枯燥,活像催眠。不少人在底下悄悄开起了小差,有的甚至掏出了别的科目作业。江子鲤被催眠的有点困,扒拉着脑袋,强打精神,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拿着红笔在手里绕了一圈,一扭头,看见夏景也正低着头,时不时在卷子上勾上两笔,敷衍地配合着数学老师,实际上在旁边啃一份额外的竞赛题。然后他停下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江子鲤这才发现,夏景有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很漂亮,被鸦羽般的睫毛一扫,像一对精致的墨玉。他想了又想,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打开微信,戳了夏景的聊天框。夏景水喝到一半,叼着杯口看见许久没有动静的聊天内容突然蹦出了新内容——一个“鱼里拍了拍你”。后面还跟着三个蓝色的小字“换一个”。夏景:“……”然后“鱼里”又发来一条:“算了,你打工的地方在哪?”夏景放下杯子,还没回,江子鲤又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他这话有嘴硬的成分在,夏景眼底划过笑意,说:“在文苑巷。”“在那啊。”江子鲤不熟悉北城,就退出去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眼,好像离姥姥家不远,离学校有一截距离。江子鲤便在输入框打字:“或许你缺一个一起撬晚自习的玩伴,在这里隆重介绍一下,我,很有经验。”输完,他觉得这话和前面“纯好奇”的话放在一起,很有点自我打脸的意思,于是想了想,就打算删掉重改。还没按下删除键,忽然,身边的夏景轻咳一声,压着嗓子几不可闻地说:“抬头。”江子鲤莫名其妙,下意识顺着话抬头,正好对上桌前教导主任审视的目光。不到一米的距离。江子鲤默默地一抖。教导主任长的高,又没有这个年纪普遍的啤酒肚,本身气质特别唬人,也带他们班化学,叫金望飞,因为上课翘兰花指而闻名附中。上届传下来的规矩,教导主任连姓叫哥,故名“靖哥哥”。靖哥哥从后窗看见他玩手机,直接就推开门进来,此刻虎目圆睁,前面的刘佳峰和焦候用眼神表达着对他的同情。“……”江子鲤直接人瘫了。靖哥哥拿上他的手机,竖着眼睛对他说:“课不想听了,就在桌底下玩手机是吧?”江子鲤捂脸,指缝间看见自己的手机在他手里熄屏的最后几秒,对话框里的消息不知被谁误触的,已经发出去了。下课后江子鲤被叫到办公室里和老师谈心。靖哥哥用他惯常逻辑清晰和语言精炼的话术,捏着高音嗓子向倩倩明着告了一状,江子鲤在旁边垂着眼睛,看起来安安分分的,一副知道自己错了的模样。靖哥哥说:“这玩意儿你还想要回来的话,下次周测第一再和我谈。”其实江子鲤倒不心疼手机,大不了就是再买一个。但他还是装作乖学生一样点了点头。倩倩很配合,也故作严肃地说:“听到了吗?周测考第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