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做饭水平可是大有长进了,一般人可吃不着,感恩戴德吧,”江子鲤筷子一戳,夹出来块有点糊锅的炒鸡蛋,顺口道,“吃了这顿,以后你得乖乖听我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反抗。”夏景:“嗯。”安静了几秒,江子鲤才又开口:“好吃么?”夏景现在舌头几乎没有味觉,给他一碗炒花椒大概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但他还是点点头:“好吃。”江子鲤咬着筷子尖,顿了顿:“不过你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也别吃太多,小心胃疼。”杰瑞咯咯吱吱啃零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这两天夏景自己颓废着,它也显得没什么精神,江子鲤一来,就给它把食物换了个新牌子,一口气加了一大勺。夏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碗里被夹菜夹到冒尖的饭菜,感觉在吃饭这方面,他和仓鼠好像被一视同仁了。--------------------第49章萌芽他们一起去给苏文茹下了葬,新年将至,别家灯火阑珊的时候,他们将一个这辈子没感受过什么叫幸福的女人埋进了土里。大大小小的后续事情处理完,江子鲤和夏景凌晨两点才回到家,他俩打仗似的吃了一顿饭,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也没空思考今天谁睡沙发这个哲学的问题,不知怎么就一起囫囵滚到了床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江子鲤懵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脑袋蹭着夏景的胸口,双臂折在胸前,一条长腿没型没款地往人家身上搭着,另一条抵着人家腿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个什么惨不忍睹的睡姿。他深吸一口气,极轻微地动了动,却没挪出来——夏景睡姿比他规矩许多,但一条胳膊还是不容分说地箍着他的腰,铁臂似的。偏偏这货睡的极熟,一点不自知的模样,挑不出缺点的五官撤去外放的锋利,几乎是温顺而柔和的。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们早晨大概都会有点不尴不尬的反应,江子鲤轻轻收回自己的腿,视线往下一瞟,也不知道看见什么还是没看见,脸红的非常有内容。他把自己从夏景怀里拔出来,从床底下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意识到今天就是年三十了。微信里攒了不少有聊没聊的消息,江子鲤挑着回了,完事回头一看,某人还没有要醒的意思。被窝里柔软得要命,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徐徐从那边传递过来,他一点都不舍得钻出这个温柔乡,遂把自己又往被子里蹭了蹭,盖住小半张脸。林尹发消息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回南城过年。江子鲤一觉刚醒,手指也软绵绵的,打字很慢:不回去了,到时候打个视频也一样。林尹:妈妈可以给你定好来回的机票,至少跨年这天晚上和家人一起好么?鱼里:妈。鱼里:您不怕折腾死我呀。林尹还想坚持,她和江羽一个月前已经回到南城,算了算,自那次家长会之后,已经很久没见过儿子了。江子鲤这次却很坚持,他是个有主见又叛逆的孩子,虽然大多数时候出于不想太过忤逆家长的想法他会选择顺从,但碰上真坚持的事,大概十头牛来了也拉不回他去。很久之后,林尹突然发过来一句:你是为了姥姥常提的那个姓夏的男孩么?江子鲤心里重重一空,虽然他肯定林尹绝对没有多余的意思,但心虚还是下意识让他反驳了一句:不是。鱼里:不是说了寒假时间短,我要抓紧复习了么。鱼里:先不聊了。他最后一句带了明显逃避的意思,有点凶,林尹估计也知道劝不动他,放弃了。江子鲤刚松一口气,正打算再睡会,一转头,对上了某人淡漠的视线。那口气差点直接哽在喉咙里。夏景视线很轻,大概是还没完全醒来的缘故,有点找不到落点。江子鲤:“你醒了?”夏景喉结动了一下,微潮的汗意覆在他露出的肌肤上,因此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分外性感。他“嗯”了一声,问:“几点了?”“十点多了。”江子鲤讷了两声,两个人谁都没提昨晚是怎么睡到一张床上去的,只合着眼等那阵刚睡醒的懒劲一点一点散下去。江子鲤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夏景,没话找话地开口:“今天就是除夕了。”夏景有段时间没打理的头发散散铺在枕头上,光自他背后浅浅透到江子鲤的眼睛里,仔细看去,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的轮廓倒影。他垂着眼:“除夕怎么了?”“除夕过了,就跨年了,”江子鲤来了一点精神,想起什么似的,好像有点高兴,“过完今晚,咱们就十八了。”夏景看了他一会,没明白他在激动什么:“十八怎么了?”“不知道。”“……”江子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股快乐来的不明不白,但莫名让他产生了一点对未来虚无缥缈的期待感。好像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似的。单人床的宽度堪堪容纳着两个男生,有些挤,但谁都没先提起床。他们鼻尖和鼻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江子鲤能听到空气中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带着暖冬暧昧的温度。某一瞬间,江子鲤恍惚觉得,是不是那个人也怀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