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与我无关。”叶承运猛然抬手,剑光映上温寒烟眉眼,“寒烟仙子,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阎罗殿问吧!”叶氏剑法以快闻名,剑光迅疾如电,剑风却势如破竹,虹光冲撞,竟将流云剑光交错而成的剑网撕开一道缺口,轰然斩落。流云剑芒再次闪烁起来,细碎的破碎声湮没在轰鸣声中,裂纹又一次自裂口处向上蔓延,爬满了半截剑身。太过汹涌的灵力几乎撕裂经脉,温寒烟丹田处也一阵剧痛。尽管她已晋阶至合道境,但毕竟只是合道境初期,即便有系统相助,对上近乎炼虚境的对手,依旧有些吃力。这两个大境界的沟壑,远非那么容易填补。看出她瞬息间的神情,叶承运趁机反手向下一压。只是他先前被腾龙灵压震出了内伤,此刻灵力翻涌,唇畔克制不住呛出一口血。“受死!”当——一道烈阳般的剑光就在这时紧随而至,叶含煜仗剑飞身而来,咬牙拧身一转,生生将剑意拦下来。他咳出一口血,被震得倒退数步,却执着挡在温寒烟身前不愿离开:“前辈,你先走。”“叶含煜!”叶承运眸光一顿,字字从牙关中挤出来,“我才是你的父亲,你为何却反过来帮着一个外人,非要与我作对!”叶含煜内心复杂,不愿同他说话,也无暇同他说话。如今直面叶承运剑意,他才感受到如岳般的威压,仿佛一座山头都压在脊梁上,迫使他不受控制跪倒在地。前辈分明同他修为境界相当,却竟然能挡住叶承运数招……叶含煜咬牙硬撑,虎口处已被震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最后一丝力气也几乎在压力下被用尽,就在这时,一道青芒袭来,替他卸去了一半的力道。“季青林?”季青林青衫染血,墨发也粘着血迹,露出一双沉凝的眼眸。“他境界太高,不是我们人多就能敌得过的。”季青林勉力攥紧剑柄,他本命剑断,如今只能用芥子中的其他次等佩剑,实力也打了折扣。他转头看温寒烟,“寒烟,事关紧急,你不要逞强了。虽然他此刻受了内伤,但你依旧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宛晴也受伤无法再战,待会我掩护你与我们一同离开。”温寒烟抿唇不语,她多次承受超过修为极限的灵力,经脉被硬生生撕扯着拓宽。在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间,她依稀感受到丹田气海沸腾起来,枯竭之势似乎在极端的锤炼之下,隐隐流露出充盈的迹象。——她竟然再一次触碰到了突破的界限。龙傲天系统兴奋搓手:【对了,这就对了!】【绝境逢生,触底反弹,边打边升级然后越级反杀小boss——这才是咱们龙傲天的精髓啊!!】温寒烟赫然睁开眼睛,流云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弧度,瞬息间便将叶含煜和季青林身上的威压卸去大半。叶含煜神色一喜,季青林却是怔住了,表情精彩纷呈。寒烟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濒临突破了?自从她在落云峰苏醒过来,事到如今,也不过月余。她竟然从一个废人一跃而成了合道境中期的剑修——而他本命剑断,若当真打起来,竟然未必是她对手!“既然不是对手,你便带着纪师妹先行离开吧。”温寒烟随意瞥季青林一眼,左手一扯叶含煜,将他带到身后,“你助我牵制住他。”季青林脸色愈发难看,温寒烟却不再理会他。流云剑与叶承运手中长剑在罡风中狠狠撞在一起,气流自二人为中心朝着四周激荡开来,彻底将整片废院轰了个稀巴烂。叶承运脸色彻底沉下来,最后定定看一眼叶含煜,眼睛赤红一片,却再无半点温存之色。他单手掐诀,法器虹光自袖中冲天而上,化作千万道光点如雨般俯冲而下,将二人笼罩其中。几乎是同时,一把巨剑自温寒烟身后凝集而成,以千钧之势于虚空之中横扫而来,将万千光影拦腰斩断!剑气凛冽而来,叶承运被逼的踉跄两步,愕然抬眼:“怎么会!?”他怎会被一个合道境剑修逼到如此地步!强行催动【剑覆河山】后,浑身经脉骨骼剧痛,仿佛碎裂一般。温寒烟丝毫不敢停顿,这样的剑招她只能用出一次,再无下一次机会。趁叶承运片刻失神之时,她足尖轻点飞身而上,反手挽了个剑花,流云剑直取叶承运咽喉。叶承运提剑欲挡,温寒烟却在几乎扑上他面门时陡然转向,不闪不避将身体迎向剑锋。“前辈!”“寒烟师姐!”噗嗤——鲜血飞溅,剑刃入肉,瞬息间穿透了温寒烟右侧肩胛骨,血花在白衣上登时绽开。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咬牙拼尽全力刺出这最后一剑,剑势如风斩向叶承运丹田。叶承运猛然呕出一大口血,强横剑意顺着剑身涌入他奇经八脉,绞碎经脉直捣入气海丹田。温寒烟唇畔染血,她却任凭鲜血淋漓而下,一字一顿问,“昆吾刀在哪?”叶承运面容扭曲一瞬,还想再战,却被叶含煜一剑挑开了佩剑。当啷一声,长剑坠地。大势已去,叶承运脸色阴沉闭上眼,双唇紧闭不发一言。温寒烟冷着脸又将长剑送入几寸,“叶家主,你应当听说过,我叛出潇湘剑宗时大闹朱雀台,刺伤云澜剑尊和宗主陆鸿雪,不太讲究‘尊师重道’,也不怎么守规矩。”叶承运睁开眼睛,看着叶含煜道:“任凭旁人如此折辱你生父,这便是你对我这些年教导养育你的回报?”叶含煜唇角微颤,眸光闪烁片刻,终是咬牙道:“你要姐姐和母亲性命时,却也从未顾念旧情。”叶承运脸色变了变,重新闭上眼睛。温寒烟手腕微转,剑刃在叶承运丹田间转了一圈。他闷哼一声,又呕出一大口血,虚弱沉默片刻,终于耐不住疼痛开口:“如今已过子时,昆吾刀却缺了一名纯阳命格神魂。”“成败一念之间,皆因你们横插一脚生此事端,如今它不仅不能为人所用,反倒凶戾更甚平日!”他艰难抬手掐了诀,虚空间虹光闪烁几下,焕发出刺目的光晕。紧接着,光点自上而下坠落,仿佛落下的幕帘,层云散去,一道幽深暗门凭空而现。叶承运收回手,冷冷道:“你若想死便去取。”温寒烟一手扯起叶承运,转头对叶含煜道:“你留在此地。”叶含煜迟疑片刻:“可是……前辈,我父……叶承运应当并未说谎,你还是不要进去为好。”顿了顿,他道,“或者……换我去。他同我毕竟血浓于水……我父亲犯下的罪孽,合该由我一力承担。”“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温寒烟拽着叶承运向前走,说话却是对着叶含煜,“放心,我不会有事。”若昆吾刀当真有灵,她体内那么多裴烬的魔气,便是这世上最妥帖的护身符。叶含煜抿抿唇,见她神色坚决,且眉目冷然并无丝毫逞强之意。沉吟片刻,退后半步,不再阻拦。见她当真要进去,叶承运脸色未变:“你知不知道昆吾刀是什么东西?如今我已无力反抗,你又为何非要进去找死?”温寒烟没搭理他,一脚踢开暗门跨门而入:“你只需要好好带路便好。”她用力一扯叶承运衣领,将他挡在身前,“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我察觉你暗地里动手脚,你一定会死在我前面。”叶承运脸色难看。他倒是愿意同归于尽,只是这不代表他愿意受昆吾刀的折磨。暗门后是宽度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每上前一步,两侧墙壁上便自发亮起幽然火光,一点点照亮前方的路。两人顺利一路向前,越是向前走,温寒烟便愈发感觉周遭温度降低,淡淡的阴戾冷峻气息渐渐浓郁起来。整片空间并无窗,却似有阴风拂过她裙摆发尾,钻入领口,掀起一阵诡谲凉意。两人最终停在一扇门前。这门似是纯金打制,看上去极其厚重,上面符文若隐若现,却极其繁杂,似是有人极其忌惮里面的东西,在上面套了不知道多少层阵法。“不要再向前走了。”一片死寂之中,叶承运倏地开口。他又咳出一口血来,“我伤势不轻,或许活不过今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若还信我,便听我这句劝告。”丹田处沉寂已久的那枚墨色气海像是听见这句话,又像是感应到什么,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温寒烟脸色沉凝。出于一种直觉,她知道,昆吾刀就在这扇门之后。“把禁制解开。”她平静地说。叶承运静了静,才缓缓道:“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待会只有你一个人跨过这扇门。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将我打晕扔在这里。”温寒烟点头应了声。暗门之内光线昏暗,纵横交错的虹光笼罩于门前,变幻交错,虚实相映。叶承运叹口气,掐诀一层层将禁制解除。他在上面下了一百零八层封印,每一层封印都以兆宜府能拿出的最高阶法器相镇,高深莫测,解起来极其耗费时间。温寒烟指尖微动,无声攥紧了流云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