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前后进到院子里时,正是正午时分,厨房里王大娘跟两个丫头正忙着,春归跟郭如意在堂前摆了几幅画样儿挑拣。
将乡民们送的瓜果放到厨房后,三人便到了正堂,春归跟郭如意两人正说着话,他们也不出声打扰。
“简单的画样儿都上过了,也该试试复杂些的,手绘这门手艺总是练出来的,等祁佑跟知行要去窑洞时一块带走吧。”
“说起昨日,回去后知行也有些不爽快,同我说了好些话。”
郭如意将挑拣出来的画样整到一边,边同春归说着昨晚的情形。
春归拍拍她的手,叹道:“为官之路,好的坏的总比咱们见得多,难免有乏力时候,咱们旁的做不了,几番劝慰还是行的。”
郭如意笑了笑:“越姐姐谦虚了,从前都是姐姐你撑着这两人,这一家子,从前我不曾感同身受,到了如今才知你不容易。”
她说罢又止了笑:“如今不愁家计,知行同祁佑两人也能一块儿商量事儿,只叫我发愁的也就我那傻弟弟了。今儿也不知会不会犹如当头棒喝般稍稍醒悟些,做事能有些分寸我就烧高香了。”
一年前郭家退居齐州松县,一年后却风头正劲,几处官窑落成后,那块忠义之家匾额高悬之下,难免要应承下手绘瓷器一事。如今程柳郭三家已是绑定了,哪还能有退居之意。
她已出嫁,爹娘年迈,展鹏或早或晚都要接下郭家这偌大的家业,她爹娘开年就将亲儿子踢出来交由春归管教,何尝不是存了这心思。
若她这弟弟不赶在窑洞完工,手绘瓷器提上日程前立起来,到时便要麻烦许多了。
总不能叫她担着新嫁娘的身份,回过头去再担上娘家的一干生意。
春归看着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拍了拍手安抚。她俩都心知肚明,哪怕给郭展鹏多少次的历练,他自个儿不在其中醒悟反思,那就毫无用处,不过白费心力。
只看这一趟如何了,还有她特意派去的耿荣,若能处理得当,耿荣也该重用起来,到时也多一个帮手。
两人说话声并不避着人,正巧被进来的三人听个正着。
郭展鹏半垂着脑袋站在正堂前,品出郭如意语气中的忐忑,不安,似乎也并不比刚刚受了乡民们怨气的自个儿少。
他这亲姐姐,自小将他打到大,可爹娘在外,从来也是她一手领着自己吃饭睡觉,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她却已一边捧着账本一边哄着他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