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心头忽的一顿,抬眼看了看春归,又看看身侧的如意,这两个他最亲近的女子,究其眼里,俱是对他的心疼。
他不由得张了张嘴,下意识笑着辩驳:“嫂子,我真没累到那份儿上,再说哪有做官不累的,我就是现在还没想到好一点的法子安顿这些老人家,只能靠银子接济,虽然每天跑上跑下,可到底只是放出些银子,多加看顾罢了。”
“每个县情状不一嘛,我既分到了这虞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能跟祁佑一道共事,又离家如此近,我已是万分高兴了!”
这性子,说乐天也是真乐天,一边吃着苦,又能一边自我排解,春归不知该心疼他还是夸他。
见春归无话可说,祁佑便放了筷子,冷着脸道:“今日帮你请假时我也问过师爷,虞县共四百余七口,其中近二百人年纪颇大且下无供养,先前七八日你日夜分派银子看顾我且不算,只算日后,若你一日回访五口老人,二百余几人全部回访下来需得四十余天,整整一个半月。而老人家多有不便,你少说也要两月一回访,另算上你处置县内两个月堆积下来的公务要花去半月。”
“一个半月回访,半个月处置公务,两月一个轮回,也就是说你日后没有一天是能自主的,整日都要扑在上头,我可有说错。”
一连串的数字砸下来,知行顿时愣在原地,又依着祁佑的思路着急忙慌地算着,确实无误。
而且有些老人性子难缠,他一日或许只能回访三四个。
这样算来,他日后怕是一刻歇息的时候都不会有了,就像这些日子一般。
他不由得看向如意,终于想起这七八日他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他这娶进门的妻子又陪着他过了什么日子。
“我……”
他张了张嘴,顿时不知如何言说。
祁佑不顾他脸色已变,继续道:“你这几日来的所作所为,县里大多以为官府已担起了赡养这二百余个老人的重任……”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着解一解眼前的困顿,实在是这帮老人家实在可怜……”他连忙打断,想要解释一番,可祁佑仍摇头。
“连着七八日又送银子又是慰问,你自己想想你给了县民们一个什么信号。”
这一句话落,知行终于没了声音,呆呆地坐在位子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