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像个要给孩子做主的家长,满腹气恼等着发作,猛地拍了扶手:“你们俩直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刻意碎了这瓷器!说出来朕必不轻饶!”
这话一落,两人才抬了头。
俯首好一会儿,整个人都酸涩得不行,而两人却都未松懈。
祁佑将袖口处那张人像掏出来,双手呈上,神色丝毫未变:“昨日京都外三余里地的官道处,这人驾了马车一路横冲直撞,特特撞向装有这一箱瓷器的马车,撞到后便脱车骑马而逃,臣正巧瞧见他的模样,便画了下来。”
内侍连忙递交。
周晗也跟着开口:“说来更巧,这几日臣每日清早便去城门口候着,昨日一早却险些被一驾马车撞翻,连同臣边上挑着担子的阿伯也差点摔倒在地,臣本想拦住理论一番,却被阿伯告知……”
他有意停顿,而上头拿到这张人像的皇帝此刻也觉出几分熟悉来,这人……
又听得周晗说到一半卡了壳,他抬眼瞥了他一眼:“别故意卖什么关子,有话就说!”
周晗连声称是:“那阿伯说,那人正是祁王奶兄弟的堂兄,平日里最是横行霸道,劝我千万别去攀扯,以免挨打受罪。”
祁王这两个字一落地,所有人心中猛地一震,后又眼观鼻鼻观心地垂头,这桩事儿怕是又要跟祁王扯上关系了。
上头的皇帝面色也是一僵……
他好似也认出来这上头的人是哪个了。
……这不就是跟在他那个倒霉弟弟边上的小厮之一吗!
满堂寂静,无人敢冒头吱声。这便是昨日周父所担忧的,早前圣上已经大动肝火惩治了一番祁王,不可谓不利落,而人之常情,祁王到底是他疼了多年的亲弟,再如何惩治,惩治的这个度又该如何把握?
底下人思虑到这一点,甚至不敢开口。
这也是他昨晚深夜拜访尤老太傅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