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卫景昭还年轻气盛,见心爱的人受了委屈,雷厉风行地彻查了这件事。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会查到皇后身上。惜榕是他的发妻,又关乎国运,皇太后出面相保,最终也没能废后,不过皇上到底冷落了中宫。
而白初微的儿子,也终于没能长大,夭折在襁褓之中。
再后来,初微每天都仔细回想,才发觉那段时间卢盈真常过来陪伴她,而卢盈真身边的凌香,似乎配有一枚香囊,自她生产之后却再也不带了。
那香囊有奇异的香味,白初微找来太医院的人,拿了好些香料细细辨认,最终发现,那香味竟是麝香散出来的。麝香开窍活血,若非初微经常闻到,也不会胎像不稳,以至于后面难产。可惜那时早已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卢盈真和凌香。
所以细细算下来,初微的启寿,其实是被卢盈真和贺惜榕两个人联手害死的。
往事如云烟般在眼前掠过,初微在漫天白雪中苦笑不止,“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可她们偏偏都要来害我,那一年,就是腊月二十五,也是这么大的雪,启寿死了。我的孩子,他那么弱小,在我怀里就渐渐没了呼吸。”
“贺惜榕死了,是老天看不下去要收她,然而卢盈真还活着,红昙,这宫里没有什么事是能瞒住别人的,如果没有十拿九稳,我绝不能出手,我得好好养着身体,好好活下去,有朝一日看着卢盈真死在我前面。”
红昙跟着白初微十余年了,此刻把主子冰凉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笃定道:“恶有恶报,主子,咱们一定会等到小主子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远处西配殿的灯火在大雪中明亮柔和,熙熙融融的笑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初微一时失了神,喃喃自语,“多好啊,她们这样的年轻,多好啊。”
那一晚,青栀闹得累了,安然入眠,她还不知道,这宫里究竟有多少死了心的人,在这偌大禁宫的各个角落,拥着棉被,彻夜难眠。
到了三十这一天,雪断断续续地下,积在飞檐楼阁和各处宫道上,依旧还是白雪凝辉的纯净世界。阖宫里喜气洋洋,从早晨开始,所有人就都在为晚上的年夜饭劳碌。作为文官之首,青栀的父亲傅崇年也要在绮华宫列席,自然镇国大将军慕敛也要前来,据说,皇上特赐恩典,准许慕敛二子慕怀风也随父列席。
孟念云过来寻青栀准备与她一起去绮华宫的时候乐乐呵呵地道:“皇上昨天同我说,其实他早听说慕将军在为自己的二儿子寻一门亲事,所以皇上乐得做媒,准备在今天的宫宴上为他亲自赐婚。”
青栀觉得自己舌尖泛出一丝苦涩,然而最终说出来的却是:“我家与慕家一向交好,如此可真算一桩天大的喜事。”
念云不疑有他,挽着青栀就往绮华宫去了。
绮华宫遍植松柏,四季常青,现下虽然为冰雪所覆盖,也隐隐地能看见翠绿,且每一株树都俊俏挺拔,十分有精神。
青栀和念云边品评着景色,边往正殿走。照着规矩,是妃嫔们先入内殿,外臣则与妃嫔们隔开,往后面远远地排着坐着,绮华宫极大,修来就是为了各大年节天家宴请,因此倒也坐得下。而青栀她们到时,许多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