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本《乐府诗集》孤零零地被搁在桌上,一阵风过,哗啦啦地翻了好几页,把青栀先前看着的那首诗掩盖在了细微的冰凉里。
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那是第一次单独会面时,两个人一同念完的诗。
然而正如青栀所担心的,卫启安也不知道是不是骤然换了个地方,不太熟悉的缘故,撕心裂肺地哭,把贺梦函的闻香阁折腾的人仰马翻。
贺梦函急切不已,偏生她也没有生养过,只能斥责乳母道:“为何哄来哄去就是哄不好?这么哭下去,小孩子受得住吗?”
初冬的天气里,乳母满头大汗,“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小主子就是哭个不住,奴婢看了,尿布是干的,喂母乳也小主子也不肯吃,可见不饿。奴婢实在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要不,小主传太医来看看?”
梦函叹了口气,“恐怕他是知道自己的母妃今天受难,母子连心,才会这般。罢了,不说这些废话,快着人去请太医。”
彼时阖宫都已安静下来,闻香阁里这么折腾,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猗兰殿。
卫景昭还不曾入睡,听着赵和在帐外小声禀报,一股子怒气油然而生,“若非瑾嫔自己不争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孩子忽然离开生母,必是百般不适。”
赵和不敢在这个时间上劝解,好在卫景昭只是发一发火,终究还是极其在意这个孩子,“今天已经太晚,朕就不去了,让太医们好好看看君安是怎么回事。若是病了,即便朕睡着了,也要叫朕起来,听到没有?!”
赵和怔了怔,皇上是君父,自有他的高高在上,按道理称呼孩子一般是“五皇子”或“卫启安”。这会子情急之下直接叫了五皇子的小字,可见平日里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多少次这个名字。
卫景昭很快也反应过来,有些着恼地强调了遍,“听明白没有!”
赵和赶紧道:“是,奴才听明白了,这就去着人去盯着。”
不成想卫景昭在里头又道:“你给朕亲自去盯着,若出了什么毛病,明天就卷铺盖从乾明宫里滚出去!”
天子之怒,赵和又撞在头里,是运气不好,也是贴身太监风光之下该承受的。他嘱咐小相子守着皇上,自己便不停步地往闻香阁赶。
幸而有值夜的太医来看,说卫启安确实无甚大碍,只是不大适应,才哭闹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