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是一阵气闷和惋惜。惋惜自然是冲着叶氏的不小心和玉斓的命苦去的,气闷则是因为叶氏那句信任万寿宫的话。
人家对这后宫是诚心相待,也没想到会有人假传话迫害,结果呢?
“当时先发现有人落水的那个小太监,传过来没有没有?”太后转而去问春羽。
“就在门外等着呢,都知道兹事体大,随时等待着您的传召。”
小太监畏畏缩缩,是个生面孔,叶氏在宫里呆得时间不长,青栀倒是知道,此人在万寿宫里打杂,至于名字,就实在想不起来了。
“奴才六贵给太后娘娘请安,叩见各位主子。”
太后也不绕来绕去,直截了当地说:“把你昨天经历的都说出来,不可有一点遗漏。”
六贵的心里显然也把那件事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遍,张口就来,“奴才昨天按照往日的规矩从万寿宫侧门去浣衣局送换洗的衣裳,刚走到钟灵湖旁,就听见有哗啦啦的水声,奴才心中奇怪,赶了几步想去看看热闹,正巧碰见有一道女人的身影从湖边跑走,那水里也再没什么动静了。”
“那时天已见黑,奴才到湖边伸着脖子努力往里看,却看见有红色的血蔓延开来,似乎还有两个人在里边儿沉浮,奴才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就喊‘有人落水了’,也是巧,落水的地方离宫道也不远,有一队宫女打那路过,有几个力气大的宫女和奴才一起,努力把人救了上来,有人便去喊侍卫,有人便去喊太医。奴才也是把人拉上来后照了面儿才知道,落水的竟然是瑾嫔娘娘的小侄女儿和宫中的梁小主。那会儿小主和傅小姐都昏迷不醒,小主的头上更是不断在流血。奴才在原地犯一会儿呆,侍卫们和瑾嫔娘娘也就到了。”
太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白初微知道接下来就该自己审理了,跟着问:“既然你已看到那女人的身影,你可能想到究竟是哪个宫女?”
小太监极有把握地说:“奴才虽然没有看清楚脸,但从衣着打扮上看,此人绝不是宫女,但当时天色已经发暗,奴才又隔得远,实在不能确认究竟是哪位主子小主。”
白初微身上也担着关于青栀的责任,很希望能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她凝神静思了一会儿,才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假传消息的那个人是个宫女,明明最后守在傅小姐身边的也是她,怎么忽然就换了个人呆在岸边?”她转过头去,对太后行下一礼,“臣妾以为,此事可以从那个宫女查起,傅夫人见过那宫女的面,只要一个一个去辨认,指不定能搜出此人。”
青栀却沉稳地发话,指出这个方法的问题所在,“臣妾的母亲年岁并不轻了,柔贵妃娘娘的方法虽然好,但单这万寿宫里就几百宫女,一个一个看过去,臣妾怕母亲不仅认不出来,反而在记忆上产生了什么偏差,以后就更不好找了。”
叶氏知道青栀当然想查出真凶,但一来怕有什么错误,二来怕自己精力不够,只得站出来说:“只要有一线为玉斓找出凶手的希望,臣妇便愿意试试。娘娘心中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臣妇想先按着印象,画一幅那宫女的画像,虽然不能完全一样,但至少臣妇看到画像,往后都不会轻易忘记这张面孔。”
太后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就宣了宫中的画师过来。回忆与画作接近吻合的过程很艰难,也需要不少时间,于是延福殿里除了叶氏的声音,一时十分安静。
就在此时,宝络忽然进来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太后问道:“她可是按吩咐,穿的昨天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