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起来,梳月,把你家主子扶到床上。”太后十分心急,嗔着说,“早知这样,哀家就不让门口的小太监瞎喊了,你刚生了孩子,又经受了那么多磨难,身体哪里受得住,只需好好躺着,哀家不过来看看你。”
青栀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伤到了,也没有托大,回到被褥之中,才盈盈笑着说:“太后您那般尊贵,臣妾再怎么样,也不该您来看臣妾。本来都已经够失礼了,可不能不给太后问安行礼。”
小顺子赶紧搬了张加了坐垫的红木雕鸾纹的椅子过来,请太后坐了。
屋内被打扫得十分干净,青栀身上也被梳月怡芳轮番收拾得十分利落,虽然仍旧虚弱,但该有的尊贵一点没少。
太后见到木荷轩这样井井有条,心里还是满意的。
“你守礼,哀家知道,但眼下的情形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身体坏了,很难补回来。倘若之后柔贵妃来瞧你,你也不必起身行礼,贵妃识大体,心里也不会不舒坦。这是哀家给你下的令。”皱着眉叮嘱了几句,太后缓了缓语气,仿佛化身为青栀谆谆善诱的祖母,“你还年轻,不知道生病的苦楚,再过上二十年,就知道有个好身体,是多么要紧的事了。”
青栀的心里很有点暖,母亲和哥哥嫂嫂都是亲人,他们关心着自己,青栀同样也挂念着他们,一家人之间就不会计较什么。太后对于青栀来说,其实一直是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虽说是卫景昭的生母,但皇家的婆媳关系和外面可不一样,真把自己当太后的闺女,那便是傻。
说到底,什么妃位嫔位,不过是好听点的说法,在寻常人家就是小妾,连个正妻都挣不上,又有什么资格和太后攀关系?
因此在太后面前,青栀一直都十分恪守礼仪,她也不像卫芷吟那样嘴甜滋滋地哄太后开心,只是把分内之事都做好,让卫景昭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今天的这番话,青栀了然,太后是真把她当一家人了。
“臣妾其实是知道的,但是臣妾心里尊敬太后,在别人面前失礼可以,在太后面前,就不行。”青栀的一双眼特别明亮认真,“太后娘娘,这些时候您也辛苦,听宫人们说,昨天您也是等到臣妾生产,才回去休息,这会儿本该在延福殿好好休息,怎么过来了?春羽姑姑也不知道劝着些您。”
几番迟疑,到了现今,已经没有后退的理由,太后终于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来意,“哀家对你,有愧啊。”
青栀听了这话,忙挣扎着起身,毕竟她哪里有那样的资格,让太后对她说“愧疚”。
凡事只要牵连到实权和地位,就不能光看事实如何。
太后显然知道她的意思,亲手把她按了下去,又把被子拢好,才温和地往下说:“哀家明白你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你先静静听着,别打岔。哀家不知道你对哀家的尊重,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哀家老了,不想再耗费精力去分辨这些。到了现在,哀家只知道,皇上喜欢你,也需要你。”
春羽很适时的说了句,“娘娘可能不知道,在主子的心里,芷郡主连您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当初芷郡主作乱,惹得娘娘胎动,主子也十分痛心。奴婢说句实话,其实早在娘娘去出云阁的时候,太后就已经为皇上挑好了一个女子,盼望她能够陪着皇上好好地走完后半辈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娘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