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扶住规规矩矩行礼而面有喜色的明艳,抚了抚她脸颊边的头发,道:“送来的喜服试了没有?合不合身?那些流程,司礼的太监都给你讲清楚了吧?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说出来。”
明艳脸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自从南巡之后,她和青栀都是匆匆见上一面便分开,好不容易有这样能说心里话的时候,也不回答那些问题,只是道:“瑾母妃这些几天多来陪陪儿臣可好?”
青栀看出她有些体己话想说,示意梳月把人都带下去,兰林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外面的风声,暗哑地刮过。青栀问:“是有些紧张吗?”
明艳点了点头,“瑾母妃方才说的那些,儿臣都弄清楚了,到时候不会做错分毫。只是儿臣自从南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李飞尘,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想的。”
青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你父皇一定是查过李飞尘这个人,认为他没有什么问题,才会同意把你嫁给他,他既然说过他心中有你,驸马也不比旁的男子,可以纳妾娶小,你们有商有量地过日子,必定和和美美。”
明艳点点头,笑得比之前婉约多了,想到自己即将为人妻,就有些羞怯,“可我从来没和别的男子接触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个好妻子,本来一开始还不紧张,柔娘娘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着人过来细细地讲给我听,我才觉得这事很要紧。”
顿了一顿,明艳终于说出自己心中的隐忧,“儿臣是公主,还是大顺的长公主,儿臣很怕因为这一层身份,让儿臣和李飞尘不能像寻常夫妻那样,或者说,像瑾母妃和父皇那样,儿臣希望他可以什么话都说给我听,把儿臣当成他的家人。”
青栀想了想,却没有一味地安抚下去,而是点出了实情,“明艳,你身为公主却能这样想,本宫很惊讶。说真的,本宫很羡慕你,因为你是公主,就不必勉强自己接受‘夫君纳妾’这种事,可是你的身份,在一定的时间内,注定了你的公婆不可能只把你当成媳妇或者女儿来看待,也注定了你的夫君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肆意放纵的一面。这个问题无法可解,只有慢慢来。”
明艳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显然这件事在她心头萦绕,好不容易能说出来,连称呼都不在意了,“我不知该怎么慢慢来,我是长公主,该撑着皇家的体面,总不能一味地做小伏低,可如果端着架子,我怕公婆与夫君,都离我越来越远。”
这个问题青栀也答不上来,只能尽量把声音放轻放柔,使明艳听起来能心安一些,“其实让他人接受你,也不只体现在言语或者卑躬屈膝的行动上,只要你是真心待人好,石头心肠也会捂热的。”说到这里,青栀一笑,“还记得咱们在金陵的时候,常晦大师的批语吗?他说你若多多种善作福,便自有缘法,不管他是否窥得天机,与人为善,总没有错。自然了,为善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明艳心头的隐忧似乎被稍稍梳理开了些,她本来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有条路可走,她便暂时放下了。
说完了这件事,明艳还是高兴大于忧愁,特特地把喜服拿出来给青栀看了看,两个人正说着喜服上的绣样,明艳忽然问道:“瑾母妃,你的凤袍做好了吗?”
青栀一笑,“针工局在赶制了,对了,你父皇曾和我说,你也盼望本宫做皇后,是吗?”
明艳皱了皱眉,“父皇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要说出去。”撇了撇嘴,她理直气壮地道,“是,这宫里,除了你,谁做皇后我都是不服的。”
青栀忍不住一笑,“所以如你所愿,本宫会成为你的母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