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羽忙跪下,“奴婢不敢。”
“说实话,究竟出了什么事?哀家在这万寿宫里,就像是你们心里的聋子、瞎子,被你们瞒得死死的。”太后的眼里有浊泪滚滚而落,“上次皇儿来,说康国不安分,他过段时间会去南方瞧一瞧。他当哀家不懂,其实哀家明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道理了,附属国不安分,需要皇帝去瞧瞧?派使臣就能解决的事,皇帝却要亲自去。他打量着哀家老糊涂了,什么话都拿来欺瞒哀家。”
春羽用一辈子的岁月陪伴太后,虽为主仆,实则就是亲人,听到这话,她一阵心酸,低头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主子如今身体不好,皇上孝顺,才不愿让主子忧心,主子何不顺着皇上的意思,好好养着呢?”
然而话音刚落,太后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春羽连忙又是拍背又是一叠声地让人把煎着的药拿过来。
还不等药送到床前,太后身上再无丝毫力气,直接倒在了床上,意识似乎也有些模糊了。
春羽大惊,又赶紧着人去传太医,想了想她还低声而急促地续了句,“打听打听瑾妃娘娘可睡下了没,若是没有,问她能不能过来,就说太后不大好。”
旋即,她又回到太后身边,轻轻唤道:“主子,主子,觉得怎么样了?奴婢已经着人去宣太医了。”
太后的声音极其虚弱,几乎是用尽一身力气在说话,“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告诉哀家。”
春羽无可奈何,只得尽量委婉的说:“康国那边有人闹事,聚集了些队伍在边境,皇上心系百姓,所以亲自过去看看。太后,不如先把药喝了,太医过一阵子才能来呢。”
当年杀伐果决的董氏,在先皇去世后,一直帮卫景昭看管着这偌大的后宫,因为身处高位,只需把事情掌握好,不必再琢磨着如何与他人相斗,心思渐渐柔软了起来。随着孙子孙女出生、长大、嫁娶,董氏也渐渐老去。然则年纪大了之后,好些事反而变得放不下,看不开,舍不得,如今她只是个普通的垂暮老人,想知道自己的孩子,究竟在做些什么。
她吐出一口浊气,神智清明了一些,“不会仅仅是这样的事,春羽,你还是不对哀家说实话。这药,哀家也不想喝了,端走罢。”
春羽闭眼叹了口气,终于她道:“奴婢慢慢说给您听,您缓着些,不要太过担心。”
太后点了点头。
“之前咱们皇上就发现了康国狼子野心,与纳喇勾结,企图乱我大顺,这次两国更是同时发难,好在皇上早已准备好了,北方先由各位大臣防守,皇上带兵去南边。其余的,奴婢也不知道了,毕竟这些都是军国大事,奴婢所知有限。”
太后喘着气,担忧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皇儿亲自出征,若是……”
春羽急忙说:“不告诉主子,就是怕主子多想,对病情毫无益处,主子您且放心,皇上在前线,战士们必将拼死保住皇上,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太后却依旧恹恹,她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争强好胜的心全都没了,之前尚且硬朗的时候,只想为儿子好好地守着后宫,眼下她又生了病,知晓自己命不久矣,连看着后宫的心思都没有了,只盼望子孙平安。
但偏偏,卫景昭要去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