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忽然产生了一点自私的感慨,其实在朝为官,除了铁骨铮铮的谏臣,怎么可能完全清廉。当年傅崇年亦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入账,只是一来不似宋家卢家那么张扬,二来他从不肯让百姓吃苦,三来,他去世了。
有个词叫做“人走茶凉”,可也有个词叫做“死者为大”,因为傅崇年的去世,即便再有不好,也不会有什么人提了,就像静妃做的孽,如今朝中的人都只放在心里,而不拿出来说道。
闹了这么一通,把卫启和的心闹灰了,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他从来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运气不好,生在了宋家。
青栀的口吻有些沧桑,大约是想起了死去的父亲的缘故,“启安没有外祖,你也没有外祖,其实你们两个孩子,倒是挺像的,都懂事听话,只是可惜……本宫想,你文采那么好,若是能和启安一起守住这大顺江山,多好。”
卫启和道:“历来争储落败之人都没有好下场,儿臣恐怕也不能例外罢,只是与其要儿臣违背自己的良知,让父皇痛心,还要对替母妃承担罪名的恩人下手,不如等待着圈禁的那一天。”
青栀却扬了扬下巴,“这话可不是一个大好男儿该说的,你若是信本宫,把启安当做亲兄弟看待,将来启安绝不会对你心狠手辣,你们都是内心存着良善的孩子,本宫知道。”
卫启和的心里动了动,他拼命读书,并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当真想有什么大作为,而是从小母亲就教导他,说只有这样,父皇的眼中才会有他。
他的本性如何,没有人去评论。
迟疑了一会儿,卫启和小声问:“瑾娘娘,您与父皇如今是最亲近的人,现在父皇对儿臣,究竟是怎样的看法,您能告诉儿臣实话吗?”
“粮仓失火并不全是你的责任,然而这把火一烧,究竟如何引起的,也查不出来了。但你父皇是明事理的人,不至于把一切都怪罪到你头上,你最多不过是失察,何况你年纪摆在那里,先前又从未接触朝政,有疏漏也是常事。”青栀斟酌了一会儿,想了想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才能不勾起卫启和的野心,又能让他觉得舒心,“其实你是你父皇的骄傲,只是……生不逢时。”
“儿臣竟然有幸成为父皇的骄傲吗?”对于卫启和来说,这是暌违已久的亲情,忽然间被拾起,几乎足以让他抛却其他所有,“儿臣还以为,父皇对儿臣已经彻底失望了。”
青栀温和地看着他,“皇上既是君主,又是父亲,好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却并不代表不存在,如果你们父子有机会促膝长谈,你会知道本宫并未欺骗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