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愤愤,露出恨意来,“我们和不归谷素来没打过交道,他们为何要下此毒手!”温如月也很疑惑,“会不会是你们的仇家找到了不归谷,让他们代替报仇?我听说不归谷是个杀人组织,什么生意都接的。”少当家摇摇头,“我们威远镖局行走江湖向来光明磊落,从不与人结怨,何来仇家。”他们自讨论他们的,楚不归垂着眼眸,在想自己的心事,腿上的伤隐隐作痛,牵扯出不久前的往事,他被人一掌打落山崖,不归谷也在一夕间覆灭,再加上今日的栽赃嫁祸,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冲着他来的。不归谷经营这么多年,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在接下杀人生意的时候,都会在现场留下一个五瓣竹叶的标记,意味着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若有仇怨,去找原主,与他们不归谷无关。如此费尽心思要一步步将他拉入深渊的,只有一个原因,他的身份曝光了。想到这里,楚不归眉心一凛,大感不妙,他的大仇还未得报,若是身份就已被仇人知晓,对以后的事恐怕甚是不利。*楚不归回忆着这些事,却没有将自己的疑虑告诉聂楠,只是让她留意着最近江湖上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人打着他的名义在外行事的。聂楠应了声是,行过礼后,从来时路离开了。见她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唐易悄声跟了上去。楚不归关上窗,门便被敲响了,叶星河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楚一,你睡了吗?”“进来。”楚不归道。叶星河推开门,手里拿着药膏和纱布,朝着楚不归晃了晃,“我找少当家拿了上好的药,让我看看你的腿。”楚不归坐于椅子上,下意识将腿缩了回去,语气平平,“擦了青灵续骨膏,已经不碍事了。”叶星河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撑着下巴看楚不归,感叹道:“哎,世道易变,人心难测啊,有了唐门大弟子的神药,就瞧不上我送来的药了,真让人伤心。”叶星河不正经惯了,此时这样插科打诨的话让楚不归稍显轻松了些,他看他一眼,“多谢你的好意,东西放在那里吧,我明日再用。”“这么快就下逐客令啊,我看你屋子里热闹的很,怎么旁人能和你说上许久的话,我刚一来你就要赶我走。”叶星河仍是笑着的,眼神盯在楚不归脸上,笑得人畜无害。他生来一副好皮囊,又有满身的少年意气,这样朝着人笑,露着若隐若现的虎牙,最是天真烂漫,让人不设防,可说出的话却一点不天真。“你想说什么?”楚不归知道聂楠的出现瞒不了武功高强的叶星河。“你见个老朋友而已,我有什么好说的,只是那时候瞧你脸色不太好,想来看看你罢了。”叶星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楚不归道,“那个陈威,我觉得他死的蹊跷。”楚不归眉心一抬,“此话怎讲?”“一则,不归谷有那么多杀手,陈威也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没必要让谷主亲自动手;二则,不归谷的杀人买卖有个规矩,但凡是被人雇用,会在死者周围留下一枚五瓣竹叶,我问了少东家,陈威周围并没有发现异常,说明也无人雇凶;三则,根本没人见过那个叫楚不归的人,更没见过他手里的霜寒丝,若是被人冒充,也不无可能。”叶星河侃侃而谈,说的有理有据,之后又补充道,“凡事没有亲眼所见,都不能轻信。”楚不归没想到他会这样想,倍感意外,他看着叶星河的眼,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叶星河知道了自己就是楚不归,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可叶星河眼神坦荡,不似作假,楚不归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在这样的“铁证如山”面前,居然还有人愿意替他说话。他收敛自己的神色,轻勾唇角,“没想到你对不归谷的规矩倒是熟悉的很。”“我听说不归谷的谷主是个大美人,还想拜入他门下呢。”叶星河笑道。楚不归拂一拂衣袖,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头玉盘似的月亮,冷道:“武林大会还未开始,江湖上已经迫不及待上演各种大戏了。”“那感情好,我最爱看戏了。”叶星河也走过来,同他站在一起,楚不归身上的药味顺着夜风飘入他的口鼻,叶星河侧过头,看到了楚不归如玉的侧颜。“楚一,等你解了身上的毒,预备去往何处?”叶星河突然问道。去哪里,自然是去武林大会,他要亲眼看着这群人为了争夺天心诀而互相残杀,他要让二十年前的血债再次重现。夜风吹起他鬓边的发丝,他看向远处,淡淡道:“去该去的地方。”叶星河感受着他的发丝拂在自己脸上的酥痒,笑道:“那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楚不归想起来当初的诺言,转过头看他,“你要我替你……”他并不知道叶星河与他靠的这样近,转过头的瞬间,鼻尖险些擦过他的脸,楚不归下意识屏住呼吸,定在了那里,直到叶星河也转过头,两人距离不过寸许,他才猛然回过神,朝后退了半步,“……替你做什么?”叶星河笑道:“我还没想好呢,先欠着吧。”楚不归突然有些恼他了,回身自顾坐下,饮了一口茶,才平复了心绪,没好气地说:“到时候我解了毒,你若还不说,便不作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