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千场,换此夜相逢。还是珍惜眼前人罢。
景元琦抿着唇,看向旁边端坐的丈夫,不知为何,脸竟有些发烫。也许因为是灯下的人太过像她所读的词中的檀郎罢。
一朝夙愿得成,周季萌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他早已私下打听昌元公主的经历和喜好,知她幼时丧母,帝后对她多有纵容,平时爱侍弄花草纵情山河。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必不会像文幼旋那样新婚之夜都要详陈一番夫妻大义吧。加上考虑自己跟容曜瑞的差别,周季萌便把主动权交给她,让她来发现自己。
他忍耐住体内的躁动,把平生所学经义在脑中过了一遍,默念着: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古言必虑其所终,而行比稽其所弊,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
公主瞥到他衣襟处的一抹白,疑惑问道,“蔚卿,这是你的帕子吗?”
周季萌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心下却一阵慌乱起来。他带着那方帕子,希望在新婚夜告诉公主,他先前就钦慕于她。可帕子背后的故事并不磊落,她为人妇,他亦娶妻,更何况横亘在二人之中的唯一牵连,便是那早逝的容曜瑞。他该如何把这一切朝她托出,他的情,永远沾上了这点尘泥,难以言说。
他静静地看着她,到底还是没能如实回答,只说道,“我怕新婚夜,殿下哭泣,所以备了一方丝帕。”
她一愣。随后,少女的眼睫一颤一颤,嗔怪道,“谁会在新婚夜哭啊。”
周季萌即刻认错,“是我误会了公主,兰昭莫怪。”
年轻的公主和士子眼目交接,彼此的情意情谊也就增生在悸动的须臾之处。
他再也不想忍耐,就把旁边的公主拥入怀中。景元琦没有反抗,在周季萌的拥抱中望着新房的烛火,流流离离,忽闪忽灭。她继而也舒展了面容,感受着他的体温,闭上眼睛,好似只要有他在,她就再无所惧。
她芙蕖的脸似花带露,眼眸似有点点秋水,身上的锦罗衣裙都衬得肌肤细腻。
周季萌迷离恍惚着,剥开那衣衫,细闻着那暗香,神思游离在其上。
身下的人披散了如缎黑发,眸里盛满了刀光剑影下的涓涓溪流,那赤色衣衫凌乱套在比自己身板还要纤细的身子上。
公主笑着,继承了母亲姣好容貌的脸庞上异常艳丽,与自己的面容有几分不同也有几分相似。她脸上潮红不已,嘴角微扬。
——“阿兄,我爱慕你。”
似有似无的声音凭空惊响,周季萌自滔天情欲中苏醒,看着攀着自己的女子,冷颤道:“公主、公主?”
景元琦不解,“蔚卿?”
不是周芜,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黏稠的蜜自厮磨的唇舌间荡漾开,她的渴望在急促的吐息中不断放大。她那被吸食已久的生气需要此种噬魂的水波,她溶于水,他也溶于水,骨酥肉烂,共同冲进滚滚的波涛。
她爬上那惊险又华美的高崖,摘下独属于自己的月。她以为那山巅会是一派清风朗月,却就那么落进千百个婆娑的树影里,抬起头,蓝如宝石的天上有轮赤黑的月,凝望一眼,下一瞬,黑月飘到她跟前,贴在了她身体上。那是他充满欲望的眼瞳。
她觉得不对劲。就像萍水相逢的两人相遇,一人刚问起姓名家乡,一人就已经开始唱“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的歌……他深厚难抑的情,随着动作不断四溢。景元琦也在一片潮热中迷糊地看到并朝前摸去,他的衣衫下,是坚实的胸膛;自己的小衣也被扯开,露出鼓起的双乳。他的手,流连在自己腰间,不断摩挲着,那种轻痒的触感,让她不住颤抖,又在迎合这种亲密的爱抚。
欲火极致纠缠下,那丝怀疑似蜉蝣湮灭。“殿下,这是什么伤?”风雨骤停,周季萌触上那背后的伤痕,如梦初醒。看得出来,是刀伤。伤口不深,但还留有细微的痕迹。
景元琦也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支支吾吾道,“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
周季萌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道,“这是刀划伤的,怎可能是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