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经历了半月余的侯府内各种宴席聚散,陆陆续续的宾客好友迎接世子初回府的道贺叙旧,终于客消宴停,侯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长乐院内老夫人屋内,沈殿身着一袭紫黑泛着鎏光银纹的华袍,端坐于榻上,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持着茶盖,轻刮茶面,杯中白色雾气缭缭升起。
“母亲咳疾可好些了?”沈殿关心问道。
坐于榻另一侧的侯府老夫人,衣着雍华,手捻佛珠,慈眉善目地望着自己的大儿子。
“好些了,这些年你自个在京中当官受苦了,这回调任回来,可要多陪陪我这孤寡老人,你二弟在军中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家,连个信儿都没有,娘一共就你们俩儿子,一个个都不在为娘身边,为娘这心里想得着实苦。”
“儿子知您挂念,这不是回来陪您了,这次调任回乡没个十年八载应是变动不了,母亲放宽心便是。”
老太太听得沈殿这般说,心里舒坦了些,面上也浮起些笑意。
她膝下一共三个子女,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少爷沈殿年少英才一朝科举折冠,早早便进京为官。
二少爷沈澄,自小沉迷习武,一心想走老将军的领兵将军路,老太太不肯,于是十几岁时便负气离家,自行参军入伍,这一晃四五年过去,偶有书信寄回,但也是寥寥几句,意为报个平安勿念,从未回家探望过。
三小姐沈菱,侯府的掌上明珠,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受尽宠爱,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名贵,两位英俊神武的哥哥对其也甚是疼爱,凡事有求必应,在这般万千娇宠的环境长大,其身上却无娇纵跋扈之态,性格天真烂漫,知书达礼,容貌甜美可人,平常对待府内的奴婢下人也和善可亲。
沈老将军沈克还在世时,只娶了老太太姚氏一位夫人,后上阵杀敌,抵御边疆金兵来犯,英勇殉国,于是大房只剩下了老太太和她三个子女。
侯府的二房,便是沈老将军的胞弟沈昌,沈二老爷因是早产子,从小体弱多病,前些年又中风瘫痪,常年歇在家中卧榻养病,不闻外事,其有一妻柳氏,和一独女沈蓉。
诺大的定远将军侯府,便全权由大房老夫人掌管,虽沈家祖上战功赫赫封了侯府,但死的死,病的病,到了沈殿这一代,昔日兴旺的将军侯府已不复存在,如今人丁稀少,子嗣单薄,这也是老夫人为何当年再三劝阻,不允沈殿沈澄二人再当武将的原因。
“还是我的大儿最是懂事稳重,不像澄儿那个浑小子,这一赌气投了军,信也极少往家里寄,在军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伤了没瘦了没,半分都不曾与家里说,心里从不为我这当娘的考虑。”老太太说着混浊的眼睛里染上一层伤感,抬起手便要抹泪。
“二弟年少气盛,心怀壮志抱负,想建功立业是好事,母亲不必太过忧心,儿子早已在军中有所部署,护着二弟周全。”沈殿轻抿口了茶,不紧不慢地道。
老太太听闻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便好,有你在,为娘一切安心。咱们侯府虽说现在不同你爹爹祖父在时那般显赫名威,但祖宗留下的基业殷实丰厚,为娘不求你们俩能有多么大的建树,只求你们兄弟俩能平安顺遂,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才是紧事要事。”
说罢,老太太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向了侯在身旁的两个俏丽丫鬟,正是那白芍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