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人还记得有这么个人。没有人关心,他是死是活。就连他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了。他的尸体在哪?是臭了?是化了?没有人去追究。甚或,他的死讯,他失踪的消息……都已经被依云馆的柴禾,给捂起来了。
平息国买卖字画的大商人——甄阿米,就像是一个符号一样,没有人会在意这个符号的痛苦和欢乐。偶尔想起,也就是茶余饭后谈资中的一嘴而已,笑笑也就过去了。
年过半百的甄阿米,就算是好好活着,也没两年奔头了。等待着替换他的人,普天下有的是!他活着,倒是真没什么,他若是死了,还给后来人腾位置。
……
捂着这桩事情的——依云馆的管事柴禾,无事人一样,他压根儿就没将这件事情,真的放在心上。他那双平淡里透着贼的眼睛,油水里泡过一样,睫毛舒展而不经意,真像个女人的睫毛,比女人还更盛!面容上,是万年不变的管事的标配的标准微笑。
旁的人从他面前经过,都会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个人,一定是个能爬的人!数他会来事儿!可千万不能惹这等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小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甄阿米?笑话。他柴禾是什么样的人物?会把这等小权贵放在眼里?
和甄阿米一样财力物力的人,这依云馆一抓一大把,柴禾看着,着实是真不新鲜!只要他还是这依云馆的管事,什么样的油水捞不到?别说一个甄阿米,就连十个甄阿米的位置给他,他都不要!柴禾就要当这个依云馆的管事。不仅要当,还要当好!
依云馆的侍女云宣,自从那次问话之后,也并没有遭到什么处分。说是怀疑——她杀了甄阿米,也毕竟,没有人证物证,就不了了之了。再说,这甄阿米没了,竟没有一个人来查,也没有什么家属来寻,依云馆也乐得无事逍遥,还追究什么追究?就是可怜可叹,甄阿米空富贵一场。
细数,云宣在依云馆里,也待了两三年了,这两三年来,她也算是兢兢业业,任何事情,都是提前完成的。每天凌晨,公鸡还没打鸣,她就醒了,警惕性比谁都足。
从她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不能倚靠父家——临仙族的威仪,那是不能指望的东西。自从两年前,母亲去世了,她就心如死灰。在这个世界上,她终于成为了一个孤儿,一点可指望的东西也没了。
她的父亲,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为了面子,决不肯承认和债遗族的女人,在外头有私生女。云宣每每想到,就讥讽地笑:你不肯承认也就算了,那你当初就别生啊!
对于云宣来说,那个男人活着,倒还不如她死去的母亲。母亲虽然已经不在了,却还活在她的记忆里。那个父亲,在云宣的记忆里,一直就等同于个死人。
不过,自从两年多前,她来到这个依云馆,倒真见识了不少——比她的身世还凉薄的事情。想一想,众人都是可悲的。就比如说:甄阿米。
……云宣想:可悲的事情,真不能提,越提越多。
依云馆,说到底,就是临仙族的产业。里面的门道儿,云宣算是知情人。再加上,她从小就在依云馆的各样产业里轮岗,始终在第一线工作,相比那些在依云馆背后,纸上谈兵的各位权谋者,她知道的秘密,可能还更多些。
不知道是天生的性格,还是后天的磨练,云宣一直很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