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将以下的军中将领已经奉命去安排陆续抵达新满镇的军队了,用来当做中军的大院正堂只剩下卫铉和韩轨、尧雄、窦泰、蔡俊。王思政和斛律光、韦孝宽、王雄、怡峰、苏绰、独孤信、李穆也在,不过他们主要还是聆听。
五人你一言我一言的分析敌我双方的兵力,最后说到了加急北上的源子雍。源子雍是朝廷任命的北讨大都督,河北定州、瀛州、沧州、殷州、相州、冀州军队都要受他节制;但是卫铉为首的军队却是特殊的存在,他如果想让骁果军像河北诸州军队那样对他唯命是从,或者顶在战争前方,却是万万不能的。
而这,也是卫铉等人的共识。
待五大首领议完,李穆鼓起勇气,忍不住插了一句:“主公,依我之见,源大都督的使者怕是在路上了。”
“何以见得?”卫铉见他抿着嘴唇,紧张得汗水都流了下来,微笑着安慰道:“我们这里讲究群策群力、畅所欲言,不会因为某个人位卑而横加指责,只要是好的建议,我都听得进去;如果我错了,便是直言也无妨。”
说着,又向几名新来的“小将”道:“你们都可以提出异议的,如果你们唯唯诺诺,没有自己的思想、主张,我反而感到失望。我现在之所以让你们参与这场军议:一是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二是我知道你们都有出将入相之才,故而希望你们从旁拾漏补遗、建言建策。”
这是卫铉的真心话,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军政水平、下半水平比史上留名的名将、名臣强。而这些名将、名臣到了自己麾下之后,其实已经打下了“尔朱集团”、“尔朱集团卫派”的烙印。以后只要自己不死,他们无论走到哪儿,别人都将他们视为“卫铉的人”。
正因如此,所以卫铉没有怀疑这些人;也没有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军政要务之上隐瞒。
“谢主公。”众人闻言,感动之极。
“都是自己人,客套的话,没有必要说了。”卫铉大气的摆了摆手,将目光看向李穆:“显庆,你接着说。”
“喏。”李穆感激的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他认为河北事态和一两个月前完全不一样:北上的源子雍兵力固然暴涨到五万余众,可他的精兵仍旧是从洛阳带来的两万羽林军,临时募集的三万杂兵怕是连葛荣裁军前的乌合之众都不如。此外就是元深为首的定州军已经不复存在、元融为首的瀛州也打残了,导致源子雍麾下的五万余众要面对近十万精锐、近十万杂兵,而且还要守御自西向东、长达数百里的防线。
身为北讨大都督的源子雍对面这种全新的局势、无数敌军、数百里防线;压力无疑是巨大的。他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率领主力接替元融,直面杜洛周和葛荣主力,然后求助不受节制的卫铉、求卫铉帮他守住一马平川的定州北部防线,否则的话,兵多将广的叛军一定南下定州,使他分身无术,最终落入叛军的包围之中。
既然源子雍求有于人,那么作为被求一方的卫铉,就占据了谈判的主动地位,尽可能的捞取好处。若源子雍不答应、或者诚意不足,退兵便是。
其实卫铉和韩轨、尧雄等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初来乍到的李穆却把自己视为其中一员、为这个小团体建言建策,着实难得。
若某个人吃里爬外、用心不纯,视自己为晋升的台阶;即便他大名鼎鼎的史上名将名臣;卫铉也会让对方死在“病患”或“战争”之中。
想到这里,他褒奖李穆一番,又向身材削弱的苏绰说道:“令绰,我知道你长于政务、不善军事。不过你虽然曾经是度支曹掌固,但是你不知我所编写的‘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九寺、十六卫府、大三司’等制,稍后我会让人将这些给你,好让你能够取补长短,建立更好、更完善之制。”
这也是卫铉的心里话,他不认为过于先进的制度适合魏朝;而类似的话,尔朱荣和元天穆、贺拔岳等人也曾说过,然而苏绰却当真了。只见他一脸崇敬的说道:“卑职和显庆有幸拜读将军编写的新制;以卑职和中枢多数要员水平来说,着实无从挑剔。”